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私生子在线阅读 - 分卷(6)

分卷(6)

    罗锦年身子前倾笑得不怀好意,把手搭在傅秋池肩膀上,你等着看吧,我要让那小杂种跪下来求我放过他。

    唔,先别说这个,你好像输了。傅秋池甩开罗锦年的手,指了指蟋蟀笼子,先一步起身离开凉亭。

    下了石阶他回头补充道:你输了,按照赌约这个月的花费都归你了。

    罗锦年正抱着蟋蟀笼子仔细查看,不应该啊,我家大壮明明是占了上风,怎么会一下就输了。

    终于他注意到了蟋蟀背上那可疑的血迹,一拍桌子站起来,语调高昂且急促:傅秋池你个鳖货!

    傅秋池与罗锦年同是上京最出名的两位公子,不同的是傅秋池是美名,罗锦年不说也罢。

    傅丞相嫡长子傅秋池,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年方十三就考上秀才,家世出众,品貌一流,谁见了都说好。

    但罗锦年却知道,这货又是个会装样子的,面上风度翩翩背地里斗鸡遛狗。

    等等,为什么是又,罗锦年摩挲着下巴冥思苦想,半晌他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追上前头的傅秋池,揽着他脖子雀跃道:我把家里小杂种介绍给你当弟弟吧,你们才是亲哥俩。

    都一肚子坏水。

    武官有个领头的罗将军,文官自然也有傅丞相。

    两人在大势的推动下斗的和乌眼鸡一样,他们的儿子明面上也是王不见王,水火不容,私下里却不知何时勾搭在一起,也斗的火热,不过斗的是蟋蟀。

    第9章 夫人们

    宋凌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不会直接去给田氏请安,他先回自己院子里或是看书或是习字,等壁上的珐琅钟镂空的指针指到巳时一刻罗大人差不多跪完了,再从栖竹院出发去田氏的院子。

    田氏不待见他,宋凌清楚,哪家的主母会喜欢私生子,还是个九岁大的私生子,不给他穿小鞋已是宽宏大量了。

    换了别家主母说不定都在盘算着怎么弄死他这个碍眼的小杂种了,高门深院的主母有的是手段,真遇上面甜心苦的,宋凌这小蚂蚁人一只小手指都能按死。

    田氏虽不见他,但也没为难过他,宋凌是个识好歹的。

    他站在院门口,站的笔挺,一丝不苟的行礼,再躬身退去。

    紫苏挑来门帘看着,等宋凌走远放下门帘子,点了盏油灯放在榻上的小几上,说道:娘子,那宋凌又来了。

    田氏只穿着里衣,半躺在榻上手上拿了本兵书不时翻页,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他倒是懂规矩。

    用不着他假惺惺。紫苏低声说。

    见田氏不说话紫苏又忍不住道:娘子奴知道您伤心可总这样不出门也不是个办法,老爷是个偏心的,有了小儿子就忘了咱家少爷,您再不出去那宋凌都能爬到大少爷头上去了。

    田氏翻页的手顿了顿,她抬眼看着紫苏,语气严厉:紫苏,这件事错的到底是谁,你我心里都清楚,不要迁怒一个孩子,锦年开年就十三,犯不着我为他事事cao心。

    语气和缓下来,拍了拍紫苏的手:我心里有数,该出去的时候自然就出去了。

    紫苏眼眶酸涩,哽咽道:那罗青山当年说的好听,如今这般羞辱娘子,奴,奴真是恨不得捅他个几刀给娘子出气。

    田氏听着她大逆不道的话笑了:要捅也是你娘子我来捅,紫苏帮着我遮掩可别被爹发现了。

    紫苏顿时破涕为笑。

    宋凌回院子的时候饺子正站在门口等他,手上拿了件狐狸毛的披风,远远见着宋凌连忙迎上来弯腰给宋凌披上,手上动作轻柔嘴里抱怨着:少爷你怎么又穿这么少出去了?五夫人说过了你身子弱不能受凉,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宋凌无奈一笑,又听饺子说:五夫人来了,正在里头等你像是带了什么东西给少爷。

    五婶子来了?宋凌不再磨蹭,等饺子给他穿好披风急匆匆的往里去,他不想让长辈久等。

    白氏正端着杯茶细细品着,听见脚步声便认出了来人,她放下茶杯笑道:凌儿,你慢点跑,仔细摔了。

    五婶今日怎的得了空来看侄子?

    白氏每每见着宋凌年纪小小却非学着老成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从喉咙里发出气音,你四婶让我给你带些东西,王家商队刚出海回来得了不少好物,选了几件稀罕玩意儿给你带过来。

    宋凌这才注意到白氏旁边的几上放了两只檀木盒子,他板着小脸,劳婶子们费心了。

    自宋凌来到罗家,送进院里的奇珍连小库房都快装满了,宋凌也从刚开始的惴惴不安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还能面无表情的想,库房装满了该把东西往哪放,这真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书房里壁上挂着的那只西域进口的珐琅钟就是四婶送来的,据说是一等一的珍贵物什,整个礼朝也只有五个,三个在皇宫,一个在宋凌书房,剩下一个本在罗锦年那儿,现在成了堆瓦砾不知道被他扔哪去了。

    宋凌终于知道罗锦年那丢金弃玉的骄奢毛病是哪来的了,总归和这位出手壕阔的五婶脱不了干系。

    罗家这几位夫人个个都很有些来头。

    老太君闺名宋凝霜,宋在礼朝是大姓更是国姓,老太君身份更是贵不可言,其父老安乐王是永顺帝同父异母的弟弟,永顺帝能算当今的太爷爷,老安乐王子嗣单薄,膝下不丰只老太君一个嫡女,宋凝霜,更是永顺帝亲封的永福郡主。老王爷因无子便从同宗的孩子里挑了个父母早亡的做嗣子,后承袭王位的也是这位,自老王妃仙逝后老太君就与安乐王府断了联系不再来往,总之现在的安乐王府和将军府是没什么关系的。

    大夫人是个孤女,她原是靠近狄戎与礼朝交界处一座小城里县令的女儿,后来那小城被狄戎人屠了个一干二净,罗家大爷奉命去查探情况,在一片废墟与血海里找到了唯一的幸存者,季郁金,并带回罗家。自罗大爷五年前死在狄戎战场上后,她就在自己院里建了个小佛堂日日烧香礼佛闭门不出,宋凌只在家宴上见过他一次。

    二夫人杜氏是老侯爷下属的女儿。

    三夫人,也就是如今的当家主母,姓田单字一个婉,是田国公的嫡女。

    礼朝如今有两大心腹大患,北面有虎视眈眈的狄戎,西面有居心叵测的凶真。

    狄戎人游牧而生,又分为不同的部落,每个部落都有自己专属的图腾,不论是哪朝哪代都是中原人的心腹大患,每到水草不丰的时候,狄戎都会对礼朝周边进行大肆劫掠,为了生存狄戎的战士们个个悍勇无比锐不可当,礼朝长在安乐窝里的士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每每入侵都会给礼朝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可能最关注北边草原上水草状况的,除了狄戎人就是礼朝吧,这两个民族绝无和解的可能,除非礼朝愿意大开关门,分出部分富饶的领土给狄戎人,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二者之间也就只剩了打一条路。

    凶真是一个国家的名字,原是个西域小国国民多靠着走商为生,与礼朝关系不算好,但也坏不到哪去,直到大量的凶恶之徒从世界各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逃入西域,外来人的加入带来了先进的技术,也带来了野心。西域不像中原水土肥沃,珍贵的水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们甚至连狄戎都比不上。

    狄戎好歹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和牛羊,他们有什么?只有漫天的黄沙,和变幻无常的恶劣天气,凶真无法避免的也和狄戎一样看上了礼朝这块肥rou,谁都想上来咬一口。

    镇国将军守狄戎,田国公守凶真,和罗家常驻上京不同,田家常年守在西域边界远京中的权力斗争。

    因着田罗两家的姻亲关系外头都把他们看作一家人,田罗两家加起来掌握了礼朝几乎一半的兵力,也难怪文官们看着罗大人食不下咽如鲠在喉,只要田罗稍有二心,都不用他们自己动手,只要从边关撤军,任由狄戎和凶真的军队长驱直入那家国倾覆就在转瞬之间。

    四夫人王氏闺名王青黛,家中是闻名天下的第一皇商,王家人个个都是行商算账的行家,修的商道北到狄戎西到凶真,做生意做到对头头上去了,连海上都有他们的船队,每年带回来的金银真是山一样高,民间有传言说,天下一三分之一的财富都在王家。

    王家每年给礼朝国库带来的收入更是天文数字,宋凌还听饺子说了个小道消息。

    如今朝堂上贪官污吏无数,每年军费发下来经过层层盘剥,送到将士们手里剩不下几个子,田罗两家每年的军费实际上都是王氏给的。

    宋凌无语凝噎,怪不得罗大人在这将军府里地位如此低下,吃别人的用别人的,换了谁都硬气不起来。

    五夫人白绮,是江南柳州白家的女儿,白家是大名鼎鼎的医学世家,先祖是名垂千古的医圣白怀仁,白家人医术超群,因着白家祖训,白家人永不入朝堂,如今在柳州经营着一家名为济生堂的医馆。

    凌儿过来我给你把把脉,白氏笑着对宋凌说。

    饺子手脚利落的从屋里搬了把椅子放在白氏对面,宋凌应了声,撩开袍子坐在椅子上。

    他实在矮了些,小小个人坐在椅子上,脚悬在空中,偏偏做出副严肃模样,白氏终于忍不住轻笑一声,身子前倾捏了下宋凌嫩豆腐样的侧脸,嗔道:还好脸上没留印子,我们凌儿长大了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娘子,罗锦年那浑球,要是留了印子,看婶儿不扒了他的皮。

    宋凌感受脸上的触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算正确,宋娘子别说和他亲近,连个眼神都不舍得施舍给他,和他距离最近的一次或许就是他走的那天。石先生是个男子,待他多是放养,也不曾这样亲近过。

    他习惯了别人鄙夷的不屑的羡慕的尊敬的憎恶的目光,但面对白氏温柔的慈爱的目光,宋凌满心惶恐,他得到的爱太少了,现骤然得到反而让他不安,宋凌身子绷的更紧了。

    白氏见他神色以为他不习惯和人亲近,不一会儿就收回手,开始给宋凌把脉。

    没什么大问题了,但还是要注意别着凉。白氏把完脉笑着对宋凌说。

    临走前喊了声,饺子你过来我有事给你说。

    哎。

    凌儿身子还是差了些,我留个药膳方子给你,你照着煎每日两次,吃够七天然后来找我。

    奴记下了五夫人。

    好好照顾少爷。

    白氏走后,宋凌坐在书房椅子上,手虚虚搭在自己侧脸上,上面残留着指腹柔软的触感,嘴角勾起,脸上是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浅笑。

    第10章 入城

    落霞院来了位客人,是如今管家的二夫人杜氏,紫苏起身打开院门将人引了进去。

    田氏这院门闭的不紧,说不见人转脸就把二夫人引了进去。

    丫鬟给她上了茶就站在一旁,二夫人的爹是个不大讲究的武夫,杜氏随她爹,说好听点是直爽,说难听点就是个棒槌。

    三弟妹你这病是还要装多久,你倒是躲在院子里清闲,可苦了meimei我,天天看账本看的眼花缭乱,三弟妹给个准话吧你这病还要多久才好?

    咳,咳,咳

    田氏一口茶呛进了肺管子,弯腰咳个不停,紫苏忙拍着后背帮她顺气。

    田氏缓过劲来,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还说个不停的杜氏。

    杜氏今天就是来抱怨的,顺便卖个惨看看她的好meimei会不会一时心软将她手里要命的活计拿回来,她坐在椅子上,清了清嗓子,唱戏样的说起来。

    弟妹啊,你可害苦了嫂嫂,我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苦啊,整日里的那些个丫鬟婆子伙管事mama一个比一个事多,你嫂子那是忙到晚,人都清减了。

    你们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人,咋就把这活计给了我,就那宋凌,瘦的和小猫崽一样,我是这也小心那也注意,生怕这小少爷稍不注意就又掉水里去了,哎哟,嫂子是真的难。

    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都不会在正妻面前提私生子怎么怎么样,偏杜氏管不住嘴,说起来都不带停的。

    嫂子,你的意思我懂了,你先回去,等过几日我身子好些了就来替你。

    弟妹你还真把嫂子当傻子糊弄呢?你这病到底啥情况咱府上谁不清楚啊,别说等几天给个准话到底是哪天。

    是全府都清楚,但只有你个棒槌才会当面说出来,田氏手里茶杯都快捏碎了,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三天,三天后,想来那病是能好了。

    杜氏大喜过望,哎,那等弟妹病好了嫂子再来。说完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向门外去,别,别送了,真是来去如风。

    上京城共有两个大门,专供官宦贵族出入的北城门,和平民出入的南城门。

    东城门两边各站了一排禁卫,一水的银色锁子甲,头盔上镶着红缨,手持长枪,威风凛凛。

    城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队首摆了张木案后面坐了两个禁卫,一老一少。

    姓名

    官老爷啥叫姓名

    叫啥

    哦哦,俺叫孙二狗。

    籍贯

    官老爷啥

    你家住哪

    俺是柳州人田林镇小溪村人,家中有八口人

    没问你这些,把路引拿来。

    这呢,这呢官老爷。

    年轻的禁卫接过路引仔细核对,确认无误后接着问,进城来干啥。

    来探亲,俺家小妹

    停停停,问什么说什么,没问就闭嘴。

    年轻的禁卫拿出块巴掌大小的规整木牌,木牌上面写了个硕大的农字,用朱笔勾勒,禁卫拿起毛笔在农字下面补上行小字,孙二狗,探亲,青龙街,后面是入城的时间。

    写好后他将木牌扔给孙二狗,说道:拿好这块牌子,只能待在青龙街,去别的地方乱逛被里头的侍卫捉了也没处说理。

    行了进去吧,下一个。

    老禁卫打着哈欠,对比身边嗓子都喊哑了的年轻人可谓是惬意无比。

    这时候他注意到了队伍里一个奇怪的人,那人身高足有九尺,穿着褐色短打,露出的胳膊小腿上肌rou隆起,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古铜色,头上待着顶瓜皮帽。

    老禁卫用手肘捅了捅坐在身边的徒弟,等那个人过来,你问的仔细点。

    徒弟顺子老禁卫的视线看见了那高的过份的农家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