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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动静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忽然,瓮中的声音静止了片刻,陶瓮就“噗”地一声炸裂开来,从中窜起一团血雾,凝在半空中,暗红的雾气迅速涌动,又扭成了一张人脸,只不过原本黑窟窿中蓝幽幽的火焰这回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邪恶而不祥。 那人脸歪了歪,凑近陈金胜,吞吐着血色的雾气,声音依旧嘶哑难听:“这次的东西本座很满意,很满意,你下次来,要记得带更多的血祭,本座才能给你更多的力量,安心为本座做事,本座不会亏待与你的。” 陈金胜早吓破了胆,他之前凭着一股子贪婪才敢向那邪物索求报酬,现在那阵勇气过去了,脚软得几乎站立不稳,他把个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的,干笑着应答:“是是是,小的知道了,知道了。” “不过,”那人脸话锋一转,那双黑窟窿似的眼睛紧紧盯着陈金胜,血红色的火焰跳动着,似乎下一刻就能扑上来啃噬人一般:“你如果有二心,本座定会将你活活血祭!你可记好了!” “不不不!”陈金胜吓得急忙摆手:“尊者放心,尊者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透露的,必定为尊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情急之下改的称呼似乎恰巧取悦了那人脸,“嗯……”人脸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凝出触手往陈金胜身上闪电般地击去,异变陡生,陈金胜的身上刹那间就迸发出一层金色的光芒,将那血红的触手迅速弹开,空气中顿时弥散出一股烧焦的恶臭味道,陈金胜吓得大叫一声,软倒在地,胸口的衣服被灼烧成灰,除了皮肤有些烧伤的红痕,倒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伤口。 他呼哧喘气地往后快速爬动几步,同手同脚,十分滑稽,那人脸似乎被触怒了,整个就胀大了一倍,冲地上的陈金胜咆哮着:“这是什么!你居然敢暗算于我!” 这话说的十分没道理,明明他自己暗算不成反被打,连雾都看呆了,这邪物居然还会恶人先告状,倒如市井中的泼皮无赖一般,陈金胜当然不敢反驳,只是仍然瑟缩着往后爬动,尖细的嗓子抖得变调,讨饶道:“尊者息怒,尊者息怒,只是一个小玩意而已。”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来,那是一个普通的木珠串,但是其中绑了两枚东西,此时正隐约地放着金光,一闪一烁,如同呼吸一般。 连雾一看到那东西,登时大怒。 ☆、第3章 菩提子 “菩提子?”那血雾惊叫道,黑窟窿眼睛中的血色火焰跳了跳:“你竟有这样的东西?” “不过是个小玩意罢了。”陈金胜嘿嘿地笑了一声,眼神闪烁,显出一股子jian猾来,道:“这物事虽是我自小便带着的,但是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让尊者见笑了。” 这话让一旁听着的连雾霎时怒火中烧,忍不住破口骂道:“好不要脸的老东西,明明是从小爷这里骗去的!还敢扯谎!” 原来那菩提子本是连雾的,当年随着云游道士离开村子后,道士将他带来紫气宗,并留给他一串木珠,只说道:“你我缘分已尽,这珠串不甚贵重,但可保你性命,万莫离身,只望你不失赤子之心,坚守本性,方不负贫道此番算计。” 彼时连雾年纪尚小,对那道士说的话半懂不懂,只当这是个玩物,见上面两颗菩提子花纹奇特,触手温润坚硬,握在掌中顿觉心中宁静祥和,不由十分喜欢,但一介稚童哪懂财不露白?某日拿出来把玩时,让陈金胜觑见,使了八分手段,将此物骗了过去。 如今见陈金胜满嘴胡言,连雾自是怒不可遏,可是他眼下是鬼魂之体,并不能给陈金胜造成任何伤害,刚想扑上去厮打的念头又熄灭了,连雾十分丧气,只怪自己不如那老东西厉害,否则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说不得再过几日,自己就要灰飞烟灭,魂消魄散了呢,这么一想,顿时心有戚戚焉,只觉得万念俱灰,再看陈金胜那副嘴脸,心中反胃不已。 陈金胜却丝毫不觉,捧着那菩提子跟眼珠子似的,自觉性命有了保证,硬气许多,连腰杆也挺了起来,见他如此,那人脸怪笑起来,往前一扑,凑到他身前,与他之间堪堪只隔了一指距离,喷吐着血雾,威胁道:“你莫发蠢,本座虽说是厌恶那些秃驴们弄的玩意儿,但还不至于怕了,当年神魔大战,本座杀的秃驴算起来,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这些都慢说,你方才得了本座的修为,一举突破筑基,你以为,本座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那修为中种了一颗魔种,你若有二心,本座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你吸干,制成傀儡。”说罢便桀桀地大笑起来。 这话听得陈金胜面上青白一片,连动都不敢动了,只觉得一桶冰水从头泼到脚,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中的菩提珠串几乎没捧住,连雾颇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心道,与虎谋皮自古以来哪有好下场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邪物似乎深谙打一棒给个甜枣的手段,话锋一转,又道:“你只管安心罢,好好为本座做事,待本座重回这人间,唤醒千万魔物,一统此界,你便是头等的功劳。” 陈金胜立刻诺诺应声,再不敢有半分不敬,那邪物见他如此,总算勉强满意了,卷起地上的一块石子递过去,意味深长地道:“此物是好东西,乃本座从九幽之地搜集而来,于你修行大有益处,但是切记不要贪多,否则,别怪本座没有提醒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