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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素来不参与这些事,邱平也自觉得很,从不会叫他。眼下这般鬼鬼祟祟欲言又止的行径实在是奇怪,他起身披上薄氅,跟到外院。 戏已开唱,今儿换了昆山腔,声儿更小些,夹杂着的下流话便时不时地在靡靡之音的间隙声里传出来几句。 沈还立在支摘窗下,抬眸往里看去。 角落里,殷殷半抱琵琶,垂首拨弹,明艳的五官半掩在琵琶后头,更添几分清寂,与周遭此起彼伏的调笑声格格不入。 “蒋府这些人还算个有眼色的。”邱平在旁乐道,“大人方才还说人家不愿意呢,岂非会错了意?” “叫她过来。”沈还撇下一句,自个儿回了内院。 “好嘞。”邱平高高兴兴地将殷殷引进明间。 殷殷立在抱厦里,踌躇了片刻。 昨儿在含汀榭,他显然对她的装聋作哑动了真怒,未曾留下只言片语便拂袖而去。眼下她又来示好,恐会令他觉得她故作清高实则下贱,他这种身份地位,美人自然享之不尽,未必会再接受她这等虚伪之徒。 但姨母那头……说起来,昨日还觉得他对她起了几分心思令人犯难,今日却是她巴巴地来求已对她生了厌恶的他垂怜于她,以求不要被他赶走。 殷殷抿唇脱掉外头的褙子,立在地屏前柔声问:“邱长随命奴来给大人唱支曲儿,大人可愿……” 话未说完,里头传出来一声清冷的“可”。 殷殷长吸一口气,迫自个儿冷静下来,绕过地屏进了里间。 屋内只掌着一盏莲花灯,沈还坐在北窗下,闻得幽香靠近,抬眼往这边看过来。 还算日常的装束,上身藕色立领短袄,下着暗绣折梅纹样的藕荷紫马面裙,只可惜材质略轻薄,就这般随意一瞥,便能隐约见庐山真面目。 沈还目光先落在她腰间,又转而从下往上看去,踩在地毯上的双足莹白细嫩,腿上浮肿已消,能有这般立竿见影功效的,自然只有他赠的那药。 昨日还装得那般清高,今儿不还是巴巴地用了。 一声嗤笑落地,殷殷耳垂爬上一丝红。 “过来。” 殷殷心中忐忑,步子迈得极小。 沈还等得不耐,等人到跟前了,伸手在她腰间一揽,令她坐到膝上。 “奴不敢冒犯大人。”殷殷惶恐弹起。 “唱你的曲儿。”沈还将她重新箍进怀里。 殷殷不敢再挣扎,微微调整坐姿,清了清嗓,拣了莺儿午后方教过的唱词唱来,沈还单手环着她,她怕冲撞到他,拨弦的动作不敢太大,只尽力稳着嗓子唱来。 嗓音软嚅至极,词曲亦是精挑细选过的靡靡之音。 沈还在她腰上一搂,隔着一层薄袄,冰凉的玉扳指硌得她不适,声儿短暂地断了一拍,他便在她腰间虚虚一掐:“这便不会唱了?” 殷殷身子一僵,嘴上的曲儿已不成调了,再唱不下去,颤声道:“奴服侍大人歇息吧。” 他不肯依,她只好再度唱起这支曲儿。 水磨腔婉转而多情,听得深了,偶尔还觉出一丝清冷脱俗的意味。 可沈还偏最厌恶她这莫名的孤高,右手食指贴着她的腰线滑入裙下。 词曲唱到最后一句,玉扳指猝然发力,殷殷柔婉的嗓音破碎在这春夜里。 “欲迎还拒算你的拿手戏?”沈还将左手食指贴上她的唇,眼底浮起嘲弄的笑,“昨日尚且对我避之不及,今日又穿成这样来此做甚?之前所谓的逃跑推拒,怕不也是对蒋正使的这招?” 殷殷下意识地想去看他说这话时的神情。 好在她忽地反应过来,堪堪止住了转头的动作,并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嘲弄。 他的食指仍旧贴在她唇上,她迟疑片刻,不知他究竟想不想听回答。 沈还再加一指,殷殷身子一僵,额上浸出一层薄汗,贴着他的指腹翕开唇,老实答道:“夫人命奴来伺候大人,自然是大人要奴做什么,奴便做什么。” “是么?”沈还埋首去认真瞧她。 她双眸里是略显空洞的疏冷,或许还有其他几分难辨的意味。 原是真的不愿,他方才误会她了。 沈还将手从她身上抽离出来。 殷殷讶然,不知如何败了他的兴,但既莫名得罪了他,此刻也不敢多言,只能僵着身子等他发落。 沈还从一旁案上取过一方锦帕,殷殷随他的动作看过去,见他正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殷殷脸上烧得厉害,沈还将那帕子一扔,笑说:“不肯下来了?” 还是方才那般轻佻的语气,可分明已带了一层浅淡的疏寒。 听他语气不善,殷殷忍着不适,从他身上下来。 “衣服穿好,我让邱平送你回去。” 殷殷动作顿住,迟疑着看过去:“大人?” “蒋正近日有麻烦事,忙着讨好他夫人,没空管你,你现下回去,无需担心他同你生了罅隙。” 这般回去,蒋正眼下已因书房那事对她生了几分不满,若因此彻底厌弃了她倒是好事,但姨母……薛晗若知沈还没看上她,恐怕姨母还要受罪。 她抬眸望向他,明明没有泪意,眼底却好似泛着浅浅一层水光。 一寸秋波就这般望过来,沈还迟疑片刻,哂然一笑:“就这么怕薛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