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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离彦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步步往她身边逼近,盛皎月稳住不动,一言不发。 程离彦停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正当盛皎月松了口气时,男人忽然抬起手,粗暴打掉了她的帷帽。 盛皎月惊慌失措,幸亏里面还戴着面纱,可面纱也不过薄薄的一层绸布,并不能遮掩到什么。 她转过身,怒斥发作的话刚到嘴边。 程离彦态度非常不诚恳说了两个字:“抱歉。” 他笑了笑,清冷的脸因为这个笑容都变得平易近人,“我不是故意的。” 懒懒散散的语气,就是敷衍也懒得想能听得过去的解释。 盛皎月有气不能发,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帷帽,正要戴好帷帽,忽然被他冷冷握住手腕,“姑娘,我看你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盛皎月不能说话,也不敢说话。 她不确定程离彦是不是已经认出了她,她狠了狠心,用力踩上他的脚背,趁他吃痛松手之时,推开他的肩膀,仓促逃离。 程离彦脸色微变,立刻上前入追。 街头人多,他稍不注意少女的背影就消失在人群里面。 程离彦的心脏比任何时候跳的都快,砰砰呼之欲出,那双眼睛…… 他绝对不会认错! 他朝思暮想的未婚妻。 几个月前,程离彦听闻盛三小姐病死的消息,还以为是旁人的恶作剧。 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就死了? 后来,程离彦亲眼见到了她的棺材,逼着自己看她入土,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宁肯她嫁进侯府,也不想让她死。 程离彦身体其实也不好,因为这件事一下子就病倒了,告病请假半个月,还是受不住。 他又请了几个月的长假,回到了苏州。 程离彦站在大街上喘气,眼睛盯着汹涌的人潮,匆匆跟过来的小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目相对,都是茫然。 程离彦血液guntang,他克制着平静走回书铺,眼睛看都没看掌柜递来的宣纸,“刚才那位姑娘是姓盛吗?” “是是是。” “她每次来都挡着脸?” “对,没错。” “她从什么时候来你这里买书的?” “两个月前。” 程离彦蹙眉,她过世的日子是四个月前,这样算算也能对的上。 他压着嗓子问:“你可知道她家住哪儿?” 掌柜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除了知道她姓盛,开了间小书院,其他一无所知。 程离彦给掌柜留了银子,这位逢人都和颜悦色的小少爷此刻就是刚冻上的冰块,里里外外都透着寒意。 “下次她过来,你派人去程家告诉我。” “是是是。” 盛皎月跑的算快,一路都不敢停,怕被程离彦当场抓住拆穿身份,她气喘吁吁,跑回自己的院门口都有点喘不过气。 少女休息够了缓缓直起腰,抬头看见了张大人的母亲。 张老夫人看着面善,她也是出门买菜刚回来,她冲盛皎月笑了笑,“盛姑娘,你从哪儿回来?跑的这样着急。” 盛皎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小脸白的发腻,“出门逛了一圈。” 张老夫人很喜欢她,觉得她读书认字教书样样都行,身为女子已经很了不起。 “你平日都闷在家中不肯出门,像今天这样多出去走走也好。” “嗯。”盛皎月像想起来什么事,抬眸看着张老夫人,诚心诚意谢过张老夫人先前送来的东西。 张老夫人愣了愣,她从来没让儿子给盛姑娘送过东西,转念一想,就什么都想通了。 她那个榆木疙瘩做的儿子,怕是终于动了心!不好自己往人姑娘的院子里送东西,就借着她的名儿给人塞。 张老夫人先前就愁儿子的婚事,二十好几也没媳妇,给他说亲还要摆脸色。 如今真真是柳暗花明。 她喜上眉梢,“不用客气。” 张老夫人越看她越顺眼,漂亮水灵还有学识,娶了这样的媳妇,就是她儿子的福气。 盛皎月心思不在这儿,她低着头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程离彦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这才过去几个月就撞上了程离彦了。 不行。 得趁着程离彦还没顺藤摸瓜找过来之前,她就要离开苏州。 可她的书院才开了半个月,她不能丢下自己的学生不管。 盛皎月不想自己吓自己,苏州城不小,程离彦想找一个人也并非易事。 何况天底下姓盛的人那么多,他不定会怀疑一个死了的人还活着。 — 千里之外的京城,雨雪未停。 盛夫人因女儿的过世,伤心欲绝,差点哭瞎了眼睛。 盛家的二少爷去院子里看过母亲,不知道说了什么,盛夫人的身体竟然开始逐渐好转,也不再日日都以泪洗面。 盛夫人得知女儿没死而是逃了出京城后,不可置信,毕竟她亲眼见过尸体,还亲手摸过尸体。 她怕是儿子编出来哄她。 再三确认女儿真的还好好活着,盛夫人喜极而泣,掩面大哭。 哭了最后一场,重新有了精神。 儿子再三叮嘱她这件事绝不能让除她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盛家里外都有新帝的耳目,风吹草动都会传到宫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