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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这白雾般的瘴气实则是飞蚁,那这药山毒瘴下的累累尸骨,只怕不是中了毒,而是被这些小而多的飞蚁蜂拥啃噬而亡。 桑萦不动声色看着陈颐。 方才他自言体质特殊,不受毒素影响,显然这飞蚁不在此列。 可眼下,这飞蚁蚁群也不敢来沾惹他。 倒是有趣。 “桑萦姑娘,此处以地势起阵,石林古树作阵中阵,且有飞蚁干扰,待到入夜,只怕更为难办。不知姑娘可懂奇门阵法?” 桑萦只听师父与他讲过一二,可实在是复杂晦涩,至今也谈不上通习。 不过只要是阵法,无论是怎么演变,总会有阵眼。 她飞身纵起,借着古树粗壮的枝杈,接近那些层层缭绕的白团。 离得近了,桑萦方听到些细微的声音,似是翅翼震颤的动静,并不明显。 她拔剑挥向那团白蒙蒙的飞蚁,苍劲的剑风掠过,将桑萦面前的笼罩的一片片白硬生劈出一道缝隙。 无数飞蚁化为湮粉,簌簌落下,地上的野草如同结了霜一般,片刻后开始枯黄。 陈颐皱眉,走近了些,探手拾起那半枯半绿的草叶,指尖捻起上面附着的白灰粉末。 桑萦堪堪落地,便看见他捡了地上的草叶,去摸那多半有毒的粉末。 她走到他身后不远,默不作声地瞧着。 他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中捏着的那根草叶,在被他碰过之后,另一端也迅速枯黄。 “殿下可有什么发现?”见他将那草叶扔下,桑萦出声问道。 “这些飞蚁想是药王谷专门养出来的,便是防止江湖中人拿这里当了救命稻草。”陈颐又是那副不经心的模样,开口说道。 “桑萦姑娘可有什么火折子之类的东西?”陈颐蓦地问道。 “殿下是要生火?”桑萦从行囊中拿出打火石,递给陈颐。 “这些飞蚁遮着天日,令人辨不出方位,若想破阵,总要除了这些玩意,我曾在书中见过,说西南地界的蚁类喜热喜火,我且试一试。” 他接过桑萦手中的火石,一手拿一个,左右一碰,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桑萦姑娘,这火石该如何用?” “……” 桑萦启唇想说些什么,又觉说不清楚。 她接过火石,用剑将周围连片的枯草清理到一起,拿出水囊,将一旁的野草地面浸湿。 火石摩擦撞出火花,一瞬便将枯草燎燃。 火光迸起时,耳边听见“嗡嗡”的鸣响,那些白色烟雾一般的飞蚁蚁群,如同有人驱使一般,奔着炽热火光涌来。 烧焦的气味,爆裂的声音,令桑萦头皮阵阵发麻。 瞧这劲头,若这火能燃个几日几夜,保不齐这药山中的骇人飞蚁便能被烧个干净。 “哪来的小辈,竟敢放火烧我药山?” 伴随着凌厉掌风,几句怒喝,一位鹤发老者进入这石林中。 桑萦下意识往前站了半个身位,将陈颐挡在身后,怕这满脸怒气的老头子骤然出手,把这娇贵太子给伤了。 燃着的火,被这老者的掌风熄灭,他复又一掌拍向那些失了目标的飞蚁蚁群,蚁群乱糟糟蜂涌嗡鸣,被他一掌打散,一群群地飞向古树枝梢。 “经年一别,褚谷主内力愈发精深,晚辈陈颐,感念谷主当年救命之恩,今特来拜会。”陈颐似是早有预料一般,缓步走上前,拱手一拜。 “拜山闯阵,烧我药蚁,老夫竟不知,还有这样报恩的人。”老者冷哼一声,犹自怒道。 “权宜之法罢了,若不用火烧,如此精绝的套阵,只怕便是困死在这石林蚁阵中也难见前辈一面。”陈颐言笑如常,仿若未见老者之掌法,不知眼前人内功之深厚。 “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陈颐,颐养天年之颐。” “……”老者盯着陈颐,皱眉回想,片刻后恍然,“想起来了,皇室那个小太子。” 他言辞间不甚恭敬,带着些许戏谑,目光上下打量,若有深意地道: “殿下这些年过得可好?” “幸得前辈妙手,才有幸今日再见前辈。今日晚辈来此,一为当面谢过前辈恩情,二则也确是有急事相求,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陈颐口中说着致歉的话,面上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桑萦见老者朝自己看过来,也收了剑,“晚辈桑萦,奉师门天归剑宗之命,拜访药王谷,代门中师长们向前辈问好。” 那老者看着她二人,轻哼了声,转身朝外走去,“跟上来吧。” 桑萦提步跟上。 跟着那老者隔了些距离,陈颐走到桑萦身旁,他清冽声音中透着些漫不经心。 “桑萦姑娘这会自报家门的痛快劲儿,怎不见防范晏清时那般谨慎?姑娘便这般笃定,药王谷与剑宗半点龃龉没有?” 第七章 风雨欲来 陈颐那话半是调侃打趣,半是认真。 下山前,她去问过徐怀义,徐怀义亲口说的,师父和方才现身的这位褚谷主是故友,且她本就是来探问消息的,若不自报家门,怎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桑萦没理他。 她随着褚谷主,左绕右转,其实周边的巨石和古树长得都差不多,但约莫走了一刻钟,渐有草药的清香,再不见那些森白成片的药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