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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桑萦落败,她定要将方才的屈辱一并还回去。 就在这眼看要分胜负的时刻,淮山剑派山顶正堂的院中骤然风起。 半山腰葱翠的林间,群鸟惊起而鸣。 院边破败的木门轰然落地。 再观战局,便瞧见桑萦飞鸟投林般从半空中飞至,挽剑锋势不可挡。 陆冲眼中惊骇非常,他身处战圈,最能感受到方才天地间的变化。 再看此时桑萦澎湃内息,他心底涌上不可名状的惧意,他活了四十年,还从未听说过什么武学能引动周遭异动。 对比在场诸人的精彩神情,桑萦面上平淡至极。 她不欲被这些人认出师门,可归一剑的剑招灵越飘逸,武林中有些眼力的都认得出来。 而天命剑失传多年,她断定眼前这些人决计辨认不出。 莫说这些人,便是剑宗师门上下千余人,又有几人亲眼见过天命剑现世。 剑宗弟子如今皆以为天命剑不过是个唬人的名头,桑萦曾经也这般认为。 直到三年的石塔闭关,桑萦领悟天命剑第一式传承,那时她才知晓,这天命二字何意。 借天地之势,以成心中所愿。 天命剑名为剑法,实则是门内功心法,引天地之力化为剑气,借软剑化为实体。 她剑锋锐不可挡,剑身掠过,只余下残影和呼啸的风鸣。 陆冲心一横,凭手中宝剑硬接,耳中只听得“锵啷”脆响。 他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碎成几段。 桑萦站稳,挽剑而立,面容有些泛白。 她看了看面上不可置信的陆冲,眸光平静地扫过其余几人,见没人说话,也无人再邀战出手,她提着剑,径直往正厅室内走去。 * 淮山顶算不得什么高山险岭,周边更为险峻的峰顶处,陈颐俯瞰下方战局。 他面容沉静,玄色锦袍更显得人冷沉不可接近。 眼见这出大戏唱罢,他转身离去,身后一众侍从随在其身后。 “殿下,桑萦姑娘想必是奔着淮山派众人的尸首来的,可需要属下去做些什么?”离着陈颐最近的年轻男子低声问道。 “不必,她要看便让她看。”陈颐不大在意地说道。 他眉眼俱是冷淡,一副兴致缺缺的神情,下山的小径格外陡峭,他却如履平地般的闲适轻松,仿佛看不见脚下的万丈高崖。 “方才看清楚了?”陈颐蓦地问道。 “太快了,离得又远,属下看不太清,不过确是有天地异动。” “比起那日如何?”陈颐语焉不详,虽是问询,仍是陈述肯定的语气,无端让人觉着压迫。 “属下眼拙,瞧着应是同一路数。” 陈颐蓦地笑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凉凉地瞧着不远处的淮山派正堂,苍白的颈间,突起的喉结滚动。 凛风吹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 “走吧,去见识见识,天归剑宗的武学奇才。” 第十章 桑萦姑娘是我的贵客 淮山派的议事大堂,一具具尸身裹着白麻布,横陈在地上。 桑萦打眼看去,少说也数十人了,尸身应是处理过了,没什么异味,只是尚未寻得棺椁安置。 院中几人跟在她身后进来,站在门边,离得不近不远。 这几人中,那名唤宋菱的红衣少女神情颇为奇怪,桑萦不动声色地从这几人面上一一瞧看,心中泛起几分狐疑。 宋菱便不说了,她藏不住心事,对桑萦的厌恶和忌惮都摆在脸上,紧攥的手指和急促的呼吸更是让人难以忽视。 旁边的陆临远一手揽着宋菱,另一只手持剑,一副戒备模样,也不知他那几分功夫能防得住谁。 对视半晌,陆冲率先出言,态度比之先前几乎是天差地别,“姑娘,我贤弟阖家满门惨遭屠戮,尸骨虽寒,但风骨犹存,便是我等能为有限,也绝不容许旁人在他身逝后对他有半分羞辱。” 一番话教他说地大义凛然,桑萦心中暗笑。 五岳剑派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手里哪个没沾着无辜之人的性命,尤其是眼前这能言会道的陆冲,受他欺辱过的女子不知几何,也不知哪来的脸皮在这里冠冕堂皇地讲这种话。 “陆掌门多虑了,我只是随便看看。”她坦荡直视着陆冲,语气真诚。 桑萦蹲下身子,随意掀开覆着尸首的白布。 饶是她有心理准备,仍是被惊得下意识松了手,好在她动作并不大,且身子挡住了手上的动作,门边几人瞧不清她。 顺势将那白布裹好,桑萦起身走向另一侧。 她一具具尸身看过,又全部遮盖好,起身站起。 桑萦心里怒意翻涌,只觉着格外堵心。 她不知下手的人是不是那已经销声匿迹的魔教,可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应牵连无辜。 方才那些素白麻布下的尸首,许多是些妇人和稚童,便是向淮山派寻仇,这些人手无寸铁,即便是助纣为虐,也不至于如此凄惨痛苦地死去,更不用说那些孩子,何其无辜。 这些人皆是同一种死法,浑身皮肤寸寸皲裂开,因着死去多时,且清理过,没有血痕,只有无数细小微末的裂口,瞧着不长也不显眼,但当桑萦伸手去触摸时才知,这些伤口自内而外破裂,伤口极其深,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这般,胸口处最是密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