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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阵子早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来。 陈颐这人近来对她影响实是大了些。 每每她一见他,便不自觉被他吸引住目光,他行止皆极为好看,人虽是温和,却总让人觉着疏远。 她瞧不清他的心思,自己却被他看得清楚。 这些日子,陈颐总是轻而易举勾起她的心绪变化,每次与他在一处,她总是提心吊胆的。 待过几日出了山庄,往后天高水远,再没几次见面的机会,她便不必这般紧张了。 * 浣溪山庄寿宴当日,山庄内热闹非凡。 陈颐和陆庭深一左一右,坐在正院大堂的首位,桑萦随在陈颐身后,屋中的位置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几位老者论起来,甚至与她师爷是同辈。 桑萦借着视野之便,打量着今日的每一张脸。 都是些会演的。 前几日陈颐告诉她,这些人眼下在山庄内皆中了慢性的毒,内力迟滞,武艺尽失,她后来夜间沿着房顶,一间间看过去,确是不假。 有的甚至咒骂着陆庭深,言辞不堪入耳,可瞧当下,仍是眉开眼笑地恭维应承。 一旁陆庭深瞧了桑萦一眼,靠近陈颐的方向,笑着打趣道:“太子殿下实是好兴致。” 陈颐不动声色,“陆庄主此言从何说起啊?” “殿下未免太不坦诚,陆某又不是不通情理,殿下若是有心仪的美人,想要带在身边,尽管带来便是,陆某一并好好招待,何苦扮做侍女,既委屈了人家,又寒了陆某的一片心意。” 陆庭深话音沉而冷,遣词造句是客客气气,可听到耳朵里不是那么回事儿。 陈颐眉目流转,他今日穿了身白衣,更显他清逸风姿,这会眸中似是含情地掠过桑萦,只这一眼,桑萦面上便生了热意。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庄主。”陈颐坦坦荡荡说罢,他转向桑萦,“萦萦,来。” 桑萦知道眼下陆庭深只怕是误会了,可比起认为她以假身份进庄有旁的图谋,那还不如将错就错,让他认为陈颐对她有意。 她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从他身后站到他身旁,一一行礼。 “殿下,陆庄主。” “哎,起来起来,我们小殿下在浣溪镇的香膏铺子里为你一掷千金,若是受了你这礼数,殿下非要记恨我不可。” 陆庭深说话时面上带着笑意,眼底却是一派打量,口中犹自奉承着。 “当日见姑娘时便觉着眼熟,我听说,殿下与姑娘是同行来得浣水镇,这殿下是收了请帖的,姑娘这是为何而来的?” 桑萦正要施礼回话,陆庭深手一摆,“闲聊罢了,姑娘不必多礼,来人,在殿下旁边加一张小案。” 他话音一落,立时有人下去安排,没多大会儿便准备好,她在陈颐身边坐下,这小桌拼在陈颐案边,她坐下之后,挨着陈颐极近,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兰香。 “谢庄主,我是随殿下来的,”桑萦声音轻细,坐在陈颐身边,怯懦地说道。 她越是瞧着不中用,越能在一些问题上打马虎眼,实在不行便哭一哭,晕一晕,总好过大大方方的最后反而被他盘问试探来历和出身要强上许多。 只是她话音方落,陆庭深便追着她问,“那姑娘是如何认识殿下的?” 她一时语塞,旁边陈颐轻笑,“庄主可别难为她了,我好说歹说,哄的人陪我走这一遭,若是待会被你问跑了,我可要找庄主兴师问罪的。” 陈颐蓦地伸臂揽过桑萦的肩,将她带进怀中,“庄主,私自带她进来,确是晏清失礼,可庄主也瞧见了,便是我在浣溪镇掷千金,也没能博她一笑,如今刚对我态度好些,庄主还是体谅晏清些吧。” 他贵为储君,眼下对陆庭深说话却客气又恭谨,陆庭深也缓了心神,他瞧着陈颐怀中,红着耳尖,羞得连头都不抬的小姑娘,心里也松了警惕。 左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便是混进来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他没再理会陈颐这边,端起酒盏饮尽,时辰还早着,今日正宴尚未开始,起身去与其他桌的宾客交谈。 陆庭深是下去会客了,陈颐揽着她的手却未松开。 她脸颊贴在他的心口,整个人被他圈在怀中,稍稍仰头便是他精致的侧颜轮廓。 他身上清冽的兰香格外好闻,桑萦心跳得简直快要抑制不住。 “抖什么?”冷不丁地,陈颐轻声问她,“害怕了?” “没有。”她轻声道。 “也是,若论起来,兴许陆庭深还真打不过你,怎么会怕他。”陈颐笑着打趣她。 “那是害羞了?”陈颐低头去看她。 “没有,我,我是不习惯。”桑萦声音很轻,想了想,又说道,“离得太近了,我才不大习惯。” “喝酒吗?”陈颐另一手执酒盏,递到她唇边。 桑萦摇摇头,侧过脸避开。 陈颐将酒盏收回,自己一饮而尽。 “给他做做戏罢了,待此地事了,晏清定好好向桑萦姑娘赔罪。” 他如是说着,揽着她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松开。 方才那杯酒,若是没有拒绝,那便是她喝了。 她拒绝了,他便自己喝了? 便是那酒盏是从未用过的,她心头仍是泛着麻。 桑萦心砰砰地,几欲跳出来,她气息只这么一会便已经全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