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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起两张桌子,铺上棉衣便是张床。陆千钱将祝眠放平在这张床上,拿出针线,在春容焦虑的目光中,动作熟练地给祝眠缝合伤口上药包扎。随后他又去扒了刘玉盘的棉衣给祝眠套上。 “我得去抓只老母鸡来炖汤,给他补补身子。”陆千钱调侃道。 “多谢陆少侠。” “不必谢我,一碗鸡汤二百两。”说完,陆千钱又补充道,“放心,这个钱不必你来出。等他伤好了,我自然会与他清账。” 陆千钱离开后,春容坐立难安,只好继续包饺子,期望他能早早醒来,醒后就有饺子吃。 至正午时,陆千钱带着一只母鸡回到包子铺,看着一桌饺子不由赞叹道:“春容姑娘好厨艺,倘若来日不愿漂泊,不妨和我一起开家面点铺子。我卖糍粑,你卖饺子,祝眠跑堂,必会生意兴隆。” 来日? 春容手上动作一滞。仓促外出,一路奔波,她竟从未想过来日。待祝眠为她赎身,脱了娼籍,她能毫无顾忌地跟在他身边。是随他一起居无定所,漂泊四方,杀人谋生,还是做其他打算? 陆千钱开始处理母鸡炖汤。汤炖好时,已过去一个时辰。他自顾自地盛了碗汤,又用鸡汤下饺子吃。 春容却守在祝眠身边,祝眠不醒,她吃不下东西。 “放心,他死不了。”陆千钱咬了口饺子,觉得烫口,急促忽了几口气缓解,咽下饺子后又说,“吃饱喝足,带上饺子上船。短时间内他不会醒,但行程可不能耽搁。” “可没有船夫。” 原先的船夫多半已死在沙驼子手中,死人渡此刻空有船只,却没有能行船的人。 “你填饱肚子,船夫自然就有了。”陆千钱喝着鸡汤,眉眼舒展开来。冬日热汤总令人舒服。 春容听了劝,喝下小半碗汤后,将饺子全数收起。搬上船时,船头竟真的站了一名身着布衣的船夫。 将她二人送上船后,陆千钱再度慨叹道:“起初知道他要到死人渡乘船我还不信,现在虽然是我亲手将人送上船,我还是难以置信。他竟来坐船。” 春容莫名。 陆千钱便解释说:“你一定猜不到,江湖第一的杀手,最贵的刀,他竟会晕船。” “晕船?” “提前劝你一句,别守得太近,免得他吐在你身上。”陆千钱摆手作别。 春容立在船头,望着远去的陆千钱,她仍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死人渡。但已经不重要了。踏上水路后,直到抵达迟州,他们都是安全的,祝眠也可好好养伤。 她守在床边,握着祝眠的手,耳畔是汩汩水声。难得的安逸时光,她忽然又想起陆千钱说的玩笑话。来日,她是否会厌倦漂泊?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和春眠一起吃饺子汤圆熬年迎新送旧啦。 第50章 抵迟州 梦中尽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她睡不安稳,祝眠手指微动便将她惊醒。 一双疲惫的眼睛焦急地望着祝眠,往日里青白分明的眼睛,今时遍布血丝,很是憔悴。祝眠醒来时便见到这双眼睛,心口一紧,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紧。 “饿吗?”看他醒来,春容松了口气。 船上的小炉子上一直熬着粥,她去盛了一碗,拿小勺慢慢喂给他吃。每一勺她都仔仔细细地吹温,以免烫到他。 吃了小半碗后,祝眠看起来精神不少,但脸色仍不太好看。船摇摇晃晃地前行,他觉得有些头晕,刚刚咽下的饭在肚子里颠着,要造反一般地往喉咙处跑。 春容意识到他状态不对,忙问:“哪里不舒服?” 进舱喝茶的船夫见了,便说:“这是晕船了吧?闭上眼睛躺好能好受点儿。” “谢谢船家。”春容感激着,又向祝眠道,“你只管闭着眼睛躺好。” 祝眠稍显沮丧,但那些进肚子的粥闹得他很不舒服,只好听着船夫的建议闭上眼睛。少过些时候,眩晕感确实减轻了些。他便继续闭着眼睛:“陆千钱有没有把铜钱拿走?” 春容蓦然笑起,没想到他竟在关心这个,便从怀中摸出那枚铜钱,交到他的掌心说:“陆少侠吃一碗饺子,这是饭钱。” “吃你一碗饺子,竟只给一枚铜钱?太亏。”祝眠有些不满,又将铜钱交还给她,“收好它。拿着它可以对陆千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尽可使唤他,好用的很。” 春容摇了摇头,继续喂他喝粥,一同闲聊着。 “先前听你说金盆洗手?”她搅着粥碗,心中惴惴,提起在死人渡时他说的话。 “金盆洗手?”祝眠疑声,“倒没想过。只是那日话说到那儿,顺口提了一句。要知道我是一个杀手,已杀过不少金盆洗手的人了。” 江湖上,恩怨纠缠,爱恨交织,那些作恶的人背着一身孽债,仇家遍布天下。但倘若哪日能请来德高望重的侠士作见证,公开宣布金盆洗手,只要他能捱过金盆洗手当日,第二天,爱恨恩仇便一笔勾销,任谁也不能在向他寻仇。他亦不能再作恶。 她心中有些失落,声色缥缈了几分:“金盆洗手。洗得干净吗?” “洗不干净的。”祝眠讥诮道,“这一双双手,拿金子银子都洗不干净。” 她明白。 两手鲜血的人,唯有用自己的血,才能洗刷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