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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有罪,你更有罪!” “有些事,曜儿不方便做,哀家来替他做。” “来人!”太后高喝,顾盼神飞的一双美目中流露出狠厉。 “娘娘。”温得福飞快的躬身走了进来,一眼看见床上整张脸都被抓毁,血rou模糊的大行皇帝。他立刻低下头来,唯唯诺诺,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大行皇帝的谥号拟定了吗?” “回太后娘娘,内阁那边拟了几个,正准备请太后娘娘和煜王爷过目。” “不用看了,谥号直接定位逆字。有什么问题,就让内阁直接来找哀家。”太后说,抚摸着鲜红的蔻丹甲套。 “逆?”温得福暗暗心惊。 “就定为逆。”太后冷笑,“还有逆皇平生最爱节俭、不喜铺张,他又是个孝顺的、万事都以哀家为先。将他前头备下的那些殉敛陪葬品,都统统移到哀家陵寝中去,给逆皇准备一双竹筷和一副瓷碗作为陪葬即可。逆皇前年备下的那副万年不朽的潢海铁樯木棺材,他临终前也说了,他自知不配用这么好的棺材,要将这副樯木棺材孝敬给哀家。你去给他重新准备一副朴素的芦苇草席做棺材。” “这——?恐怕于理不合。”温得福擦着脑门的汗。 “怎么?”太后美目圆睁,一拍桌面:“哀家的话也不中用了吗?大行皇帝事母纯孝,他在天上若是看到你这奴才这般忤逆他的嫡母,小心他夜里出来扒了你的皮!” “老奴不敢,老奴谨遵太后懿旨。”温得福战战兢兢。 “那就去办吧。先把逆皇抬走,宣德殿是新帝要入住的地方,尸体放这里晦气。” “诺。”温得福应声。 他知道,他已经无路可退。唯有抱紧太后娘娘和新帝楚韶曜的大腿,唯命是从,才能继续活下去。 至于已故的大行皇帝,他会努力替大行皇帝挑一副清新美丽的芦苇草席做棺材的,也算是全了他温得福和大行皇帝的一番主仆之义。 太后俯身扯下大行皇帝腰间的荷包,这是她亲手绣的,如今她要亲手拿回来。她最后看了一眼龙床上冷冰冰的大行皇帝,迈步离开了宣德殿里间。 “白馨!”太后唤道。 “娘娘。”慈宁宫的掌事嬷嬷走了过来,面容平静。 “永郡王和贤妃,不能留了,哀家要让他们永远闭嘴。” “奴婢这就去办。”白馨应声。 太后歪着头,略一思索,又道:“宫里的其他嫔妃,也都打发他们出宫吧。要重新嫁人还是要回娘家,都随她们的意。还有冷宫里的皇后,替她寻个好人家。这么多年,她不是不能生,是哀家和皇帝不让她生,你去把生子方子给她。她若是不愿离宫,你便告诉她,有哀家在,本朝任何妃嫔都不能在百年后进入皇陵与大行皇帝同葬,包括她这个皇后,也包括宫女太监,哀家不会让任何人下去伺候大行皇帝,哀家要让大行皇帝的陵寝里布满野狗和豺狼!” “是,太后心善。”白馨夸赞。 “去办吧,让何春抓紧搜罗野狗和豺狼。” “诺。” 白馨退下后,太后又接着高呼:“钟四喜!” 钟四喜抓着拂尘小跑着进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太后望着他喜气洋洋丝毫不像刚死了主子的模样,忍不住笑骂:“好你个钟公公,哀家竟不知,你何时就投靠了煜王。” “回太后娘娘的话。”钟四喜笑着回答,“洒家侍奉的一直是陛下,煜王爷不日登基,他老人家便是洒家的陛下。” 太后不欲和钟四喜打机锋,她直截了当地就说:“既然你忠于煜王,便将方才宣德殿的那几位大臣都叫到御书房,就说哀家有事相商。他们应当都还没走出皇城,动作快点。” “诺。”钟四喜垂下眼眸。 御书房。 宰相钟鸿煊、太傅吴启言、帝师濮锐翰、通政使闻郸、太常寺少卿高博达不安地坐着,在他们面前,摆着一排香气宜人的茶水。而太后娘娘,正坐在往日陛下的位子上,慈爱又仁善的看着他们。 然而说是慈爱仁善,可太后娘娘而今不满四十,保养得宜下更像是二八少女,光彩妍丽,看起来比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大臣都要年轻夺目。何况他们亦曾听闻,太后娘娘能够坐稳后宫,是多么的手段非常。氛围如此诡异,这叫他们如何不去忐忑? “太后娘娘,不知您唤老臣们前来,所为何事?”钟鸿煊问。 太后笑眯眯地研磨着茶盏:“当然是为了方才宣德殿里的事。” “方才在宣德殿里,微臣什么都没有听见!”年纪最轻的太常寺少卿高博达按捺不住,他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又慌里慌张地爬起来,诚惶诚恐的在地上跪下,磕头表忠心道:“微臣耳背,永郡王楚席轩说的话,微臣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哦,是吗?”太后笑了,长长甲套托起高博达的下巴,拖长了音调:“可是哀家,从来都只相信死人。” “太后娘娘!”钟鸿煊等人赫然色变。 高博达已然涕泗横流地浸湿了裤子。 “要怪,就怪五位卿家自己,腿脚迟钝,从宣德殿里离开的太慢吧!”太后厉声地说。 高博达吓得说不出话来。 太傅吴启言和通政使闻郸苦苦哀求:“太后娘娘饶命,臣等定会严守秘密,绝不会向外人透漏今日情形半个字,求太后娘娘给臣等一个活路,臣等愿意即刻辞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