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这些年，良心能安？
墓园。 墓碑上的照片里，慕景州始终笑得温润，眼神中似带着满满情意，独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魅力。 慕时欢跪了下去。 第一次来，还是高芷曼带她来这里，让她跪下。 一幕幕，恍若昨日。 看着慕景州，慕时欢紧抿的唇松开，轻轻地叫了声：“爸爸，我是时欢，我来看你了，对不起，这么久才再来看你。” 风吹过，慕景州眼中笑意仿佛加深，像是在回应她的道歉，说没关系。 慕时欢心尖顿时拂过异样感觉。 她跪着，挺直了腰背，再没有言语。 哪怕腿开始发麻，膝盖变疼，她也丝毫没有动一动。 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慕景州眼睛的时候，慕时欢忽然意识到，就算她什么也不说，慕景州都懂的。 他像是在告诉她，他不曾后悔过，哪怕时光倒流，他依然会护住她。 因为，她是他的女儿，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内心酸涩翻涌，慕时欢细齿忽然死死地咬住了唇。 良久，她才松开。 “爸爸，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她低低地说着，吹进风中。 她相信，慕景州能听到的。 “爸爸。”她最后叫了声，而后站了起来。 下次再见面时，一定是她查出真相的时候，她在心里默默地补了句。 微微仰头遏制住似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慕时欢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 跪的久了，腿很麻，每走一步都格外的难受。 她只能放缓脚步，慢慢的，一步一步。 手机便是在这时振动的。 此时慕时欢站在台阶上，她拿出手机。 没有数字的来电，亦没有归属地。 慕时欢手指蓦地颤了颤。 刹那间，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是幕后神秘人，或许，是神秘人的手下。 屏幕闪烁。 久久的，慕时欢竟是没有按下接通键。 忽然，振动停了。 是自动挂断。 呼吸稍稍有些控制不住的急促，慕时欢咽了咽喉，而后平静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她继续往下走。 风吹过，似带来了除鲜花外的其他味道。 脚步微顿，只一秒，她继续。 只是…… 慕时欢忽然有了一种强烈感觉。 有人！ 她下意识回头。 然而偌大的墓园里，除了一开始就看到的祭拜的人，再无其他。 没有人看她，也没有人跟着她。 手指紧了紧，慕时欢收回视线。 再跨下一节楼梯，那种感觉卷土重来。 这一次，慕时欢不仅仅向后看，视线还扫向了四面八方。 然而，仍是无果。 没有人。 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稳了稳心神，慕时欢将那股感觉赶出脑海，继续慢慢地往下走。 “嗡嗡嗡——” 手机再振动，在这安静的墓园里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还是未知号码，没有归属地。 和刚刚一样。 慕时欢心跳倏地跳了下，有些乱。 这一次，她接通了。 克制着，她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你好，哪位？” 隔着电流，那边没有声音，路过耳旁的也只是风声。 诡异的沉默，带来势不可挡的压迫。 无意识的，慕时欢握着手机的力道变得很紧。 她忍着，没有作声。 那边亦是。 力道一点点地加重，慕时欢目视前方。 也就是这时，长长的石阶下方，她看到了一个一身黑的男人，戴着墨镜。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肯定，那个男人在看自己。 哪怕墨镜遮挡，依然能隐约感觉到那股戾气。 而男人的一只手，同样握着手机。 隔着距离，两人视线碰撞。 谁也没有移开。 慕时欢心跳一下就加速了起来。 明明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可对视的那一秒，她却差点脱口而出阿宗那个名字！ 心脏跳动剧烈，浑身的血液似乎也开始了加速流动。 很快。 那个名字就在嗓子眼，但还是被慕时欢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地跨上石阶。 同时，一把阴森的男低音钻入了耳中—— “时欢。” 是他！ 就是他！ 那个给她打过神秘电话，问她还记不记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滋味的声音！ 她记得。 掌心一下涌出了冷汗，慕时欢紧抿住了唇。 她眼看着那个男人离自己的距离在慢慢拉近，听着他再一次叫她的名字，听着他笑…… 浑身的寒毛似乎竖了起来，鸡皮疙瘩亦是。 她的身体很凉。 但她又知道，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害怕，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一些当年的事。 “你究竟是谁？”极力克制着，她逼着自己冷静地问。 心像是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站着没动。 “呵。”她听到男人笑了。 而视线里，那个男人也停了下来，没有再动。 依然是隔着墨镜，视线交汇。 “还没想起我？”她听到男人低低地笑，像是第一次笑，格外的渗人和生硬，“你居然还没恢复记忆？可你以为，失忆了就能一笔勾销？” 他动了。 双腿再次迈开，一步步地拉近和她的距离。 而他的话，也在一字字地清晰钻入她耳中—— “在水中的滋味还记得吗？” “那么愚蠢被利用，叛变老板，这些年，良心能安？嗯？” “我是谁？你怎么不问问陆邺你是谁？” 陆邺…… 冷不丁的名字钻入耳中。 此刻，男人离她的距离更近了。 周遭的风吹着而过，有些冷。 慕时欢垂落在身侧的一只手握成了拳，指甲嵌入了手心里。 很紧。 “陆邺……又是谁？”她声音极哑地问。 男人，停下了。 而后，他笑了，笑得肆无忌惮，又好像在可怜她嘲讽她。 “你说呢？时欢。”更为清晰的声音钻入，“我早说过，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来要你的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后几个字，分明染着极深的恨意和狠戾。 而他离自己的距离…… …… 此时，大洋彼岸。 里面的合作谈判还没结束，莫远急得不行。 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而入。 谈判的气氛不算很好。 莫远是硬着头皮走近的。 “厉总？” 厉憬衍抬眸睨了他一眼，用眼神问什么事。 莫远只能走近，凑近他耳旁说了句什么。 空气中的气氛骤变，气压似乎也低了不少。 莫远心跳很快，就等着男人吩咐。 然而，男人却只是说：“知道了。” 只这一句，再无其他。 莫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出去吧。”厉憬衍淡声吩咐。 莫远欲言又止，然而在瞥见男人的眼神时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脸上恢复平日里的稳重转身出了门。 他还听到合作方问厉总是不是有急事需要处理，厉总轻描淡写地说没有。 莫远：“……” 走出起关上门，他立刻拨通高一的电话，低声回复：“厉总什么也没说。” 他很着急，原以为高一会和自己一样。 没想到却听到了沉稳的一句：“好，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他脱口而出。 “厉总的意思是不要出手。” “……”莫远急得差点没跳脚，“不出手？那……” 高一其实也着急，但他记着厉总出国外的交代，只说：“厉总自有打算。” 莫远：“……” “可是……” “先这样。” 通话结束。 莫远额角跳了跳，然而没办法，这是厉总的意思。 他只能等。 可他又觉得等不起，每一秒都是时间，甚至是生命。 如果晚了一秒，如果出了事…… 厉总会不会后悔？ 刹那间，莫远只觉一颗心被放到了油锅上煎，还是不放油的那种。 他根本不知道等了多久。 终于，门再次开了，厉总和合作方一起出来。 显然，合作顺利谈成，他们这边没有退让。 莫远被示意送合作方，他只能领命，维持着挑不出错的姿态和神情送几人离开。 等去而复返，尽管心里着急，但他还是保持着该有的仪态。 谁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 …… 门开着，厉憬衍没有马上回去，而是随意地倚靠着，点了支烟。 烟雾徐徐将他的俊脸笼罩。 “我知道啦，这就下来。” 忽然的一声，带着点儿温柔意味，从对面传出来。 厉憬衍掀起眼皮，是早上碰到的那个和慕时欢背影很像的女人。 女人结束了电话，一抬头看到厉憬衍，眼底闪过讶异，显然也是认出了早上刚刚见过面。 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她动作有些不便地离开。 从始至终，厉憬衍不曾开口，也不曾看她一眼。 莫远和女人擦肩而过。 原本女人低着头，他没注意，直到意识到什么，他转头看了眼。 皱了皱眉，他快步走到厉憬衍面前。 “厉总。” 厉憬衍走进了房间，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莫远想着看到的那人，低声说：“又见到她了，看来真的不是巧合，厉总，需要我查查她的资料吗？” “不必。”厉憬衍漫不经心。 莫远想了想，点头：“是。”话锋一转，想到高一的那通电话，他又恢复了急不可耐的神情，“厉总，太太她真的不管了吗？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