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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大少爷如今也病倒了,无人管得住李牧枝,他焦头烂额,远远见了秦岚之过来,忙侧身挡住李牧枝,解释道:“我家姑娘年轻气盛,为父报仇心切,还请教主海涵。” 秦岚之没搭理他们,只问老六:“上过香了?” 老六退后一步,站在秦岚之左侧后方,低头:“没能进去。” 秦岚之转身便走:“那便算了。你俩跟我出去一趟,其他人守着喻兰,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暗卫们齐齐应声:“是!” 眼看人要走,大长老匆匆跟上:“秦教主要去哪儿?可需要人帮忙带路?” “不必。”秦岚之目不斜视。 大长老低声道:“牧枝……她是太着急了。暗害掌门的人尚未找到,大少爷又出了事,淮山门突逢大变,她还年轻,言行有些不妥,还望秦教主不要同她计较……” “无妨。”秦岚之道,“待真相大白那天,请大姑娘给万壑宫及毒一戒道歉就行。” 大长老无奈点头:“这是自然。” 出了淮山门,毒一戒戴上斗笠,挡了大半张猥琐的脸,问:“教主,我们要去哪儿?” “逛逛。”秦岚之目光冷淡,同面对自家夫人时完全不同,浑身充满阴戾冷冽之气,像是开天辟地第一把斧,闪着微微寒芒。 老六回头望了眼,冷哼:“淮山门也忒把自己当回事。” “死者为大。”秦岚之警告地看了眼老六,老六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终是闭了嘴。 三人慢慢走在街上,大概因为淮山门出了大事,又常有其他江湖门派遣人来吊唁,城里风声鹤唳的,没什么人在街上活动,显得有些冷清。 初秋的日光洒在落满金黄叶片的地上,空气里充满了干燥坚果和木叶的味道。三人绕过一条小巷,就见里头挤满了各式小摊,不知为何,这些店家也不敢大招旗鼓地吆喝,只在摊前挂着各色布条,见了来人便小声招呼:“客人,吃点什么?” “甜汤,甜汤,醪糟米酒,陈年青梅啦……” “客人,来这边看看吧,新鲜出炉的板鸭,外脆里酥,您看这色泽……” 老六奇道:“怎的都挤在这里头做生意,谁看得见?” 毒一戒小小的眼睛从斗笠纱帘后头看过来,嘻嘻笑道:“没看他们连吆喝都不敢吗?怕是在躲着什么人。” 秦岚之没说话,只在巷子里转了一圈,有普通百姓挎着篮子过来买菜的,老板和客人若是认识,便小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空气里充满了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秦岚之顺手给媳妇儿买了点开胃的小食,此地不比橘台镇,没有那么多橘丝卖,他从头逛到尾,提了一小壶白瓷瓶装的青梅酒,盖子一开,香味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教主。”老六速度飞快,已打听了一圈下来,凑到秦岚之耳边轻声道,“这淮山门可真是厉害了,掌门去世,居然不允许云山城普通百姓摆摊娱乐,要让整个云山城都跟着哭丧着脸清心寡欲九十九天。这是怎么说的?当自己是土皇帝了?” 除了白日卖菜做生意的小贩,其余娱乐活动都不能进行,没有店铺只能沿街摆摊的这些小贩,就被赶到了角落里来,不许在大街上吆喝,以免显得对死者不敬。 毒一戒嗓音沙哑嘎嘎笑,像只报丧的鸟般,意味不明道:“看淮山门那嚣张做派就该知道,他们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这可真是……”老六摸了摸光头,嘿了一声,“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魔教呢,真是给他们脸了。” 秦岚之倒是丝毫不意外,提着给媳妇儿买的东西继续走,沿途经过了当地衙门,还有一些做普通生意的店铺,一路看过去,秦岚之心里已经有了底。 “回吧。”秦岚之道,“之后的事等那个人来了再谈。” 那个人,自然是指得武林盟主。 毒一戒跟在后头,问:“教主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 “拿到证据之前,说什么都是白说。”秦岚之道,“不过这倒是有些像那时候……” “那时候?” “同喻兰初见时。”秦岚之回忆起往事,嘴角微微勾起,神色缓和了许多,“他想为家人报仇,暗查万壑宫,想方设法伪装计划上山,却始终不得其法。” 想到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单纯又烂漫的媳妇儿,秦岚之手心有些发痒,忍不住指尖蹭过掌心:“他被谢家保护得太好,对人情世故不甚了解,特别容易被人误导蒙蔽。那时候他为了见我一面,在山下埋伏了大半年,你们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老六立刻道,“从夫人进橘台镇第一天,我们就已经盯上他了,他的一举一动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下,可夫人却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老六也忍不住笑了:“直到半年后,花灯节,橘台镇四处挂满了花灯,临镇的人也来观灯,我记得那天人特别多,教主也难得下山凑了回热闹。” 那就是他们的初遇。 秦岚之每天都很忙,他知道谢家的小公子来了橘台镇,老六他们一直盯着。他对此并不感兴趣,直到那天花灯节,万壑宫一行人都下山玩去了,花三怕自家教主闷出毛病来,便同小月儿一起怂恿着教主下了山,还跟教主打了赌,赌他一定赢不下橘台镇最大的橘子花灯——那是橘台镇每年都会做得巨大花灯,要带走它,必须过五关斩六将,猜中最难的灯谜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