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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个畜生死后,你甚至没有多看蒋家一眼。你像是想逃离锦城,逃离整个江湖。于是你让我带你走,你再也不想回来。” 谢喻兰绷紧了身体,不自在地想打断秦岚之的话,但秦岚之轻轻按住了他。 “我带你回了万壑宫,我说,从此以后万壑宫就是你的家。” “我本意是想让你远离纷争,以后都能开心地生活。可你心里一直装着事,我却没有发现……这是我的错。” 哪怕凶手伏诛,谢喻兰依然无法原谅自己的懦弱。 直到几年后,他才在万壑宫众人的陪伴下慢慢振作起来,但伤疤始终是伤疤,哪怕不流血了,也会一直在那儿,时刻提醒着他。 后来,蒋雷泽的儿媳孙子找上万壑宫,想要趁着几年时间过去,大家放下防备之际报仇雪恨。亏了谢喻兰命大,也或许是谢家祖上保佑,才让他侥幸活了下来。 在那个房间里,一定有刺激了谢喻兰的事,才造成之后他记忆混乱时,偶尔会认为秦岚之是罪魁祸首。 他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同万壑宫无关,可为什么却有这样的潜意识? 秦岚之闭了闭眼,答案已在心中:“你危在旦夕时,是否偶尔想过,如果这一切真是万壑宫所为,你就不用这么内疚自责,不用怀疑身边最亲近的人,不用感受被背叛的滋味?” “你不用知道所谓‘武林盟’的真面目,你可以带着人来围剿万壑宫,不用有任何负担。” 谢喻兰手一哆嗦,下意识想否认,秦岚之温柔地抱住他,吻了吻他的耳垂:“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好受一些,我无所谓。” “不是……”谢喻兰虚弱地张了张口,可却无法反驳。 秦岚之叹息道:“只是当初你若真的被蒙蔽,同其他人一起来围剿万壑宫,可能我们就没有以后了。我不会知道或者不会在意世上有个人叫做谢喻兰,他那么可爱,那么让我喜欢。” 那些所有美好的记忆,都不会存在。 花灯节戴着面具的初遇,共骑秦麟时的洒脱,买糖葫芦时的狡黠,因为吃陈皮被酸得皱眉的忍俊不禁,吃醋时的难堪,还有兰花树下的亲吻,这些就都没有了。 只是一念之差的选择,他们就可能彼此错过。 秦岚之想:如果自己能早些发现,也许事情就会变得不同。 如果自己能一直防备着蒋家,也不会让心上人命悬一线,差点丢了性命。 可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不是的,不是……”谢喻兰想不起来,但他下意识紧紧抱住了男人,“不是这样的。” 他不会舍得用自欺欺人来委屈秦岚之。 一定不是这样的。 “怎样都好,都无所谓。”秦岚之安抚地拍了拍谢喻兰的背,“只要你平安,要我怎样都行。” 哪怕自此遗忘所有,前尘往事俱灰飞烟灭,哪怕将他当做凶手,记恨一辈子。 只要谢喻兰好好的,怎样都行。 当夜,秦岚之抱着谢喻兰讲了许多,谢喻兰记忆混淆,偶尔有些事记得,却安插在了其他地方,颠三倒四,却也神奇地能接上话。 困倦入眠后,谢喻兰还紧紧搂着秦岚之的腰,仿佛生怕男人离开,将所有一塌糊涂的误会带走,他就再也没了解释的机会。 可到底要怎么解释? 谢喻兰皱着眉头,脑袋深处隐隐发疼发涨,睡得极不安稳。 快天明时,院外传来喧哗。秦岚之披衣而下,冷冷看着院外执着的蒋盟主。 “还没闹够吗?”秦岚之声音冰冷,手指一动,从衣袖里落出一把匕首,刀刃薄而寒意四起,是上好的寒铁白曜。 类似这样的品质,哪怕是武林世家也少有,匕首一出,四下喧哗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白血……”蒋雷泽看了一眼,低低道,“此乃天地神兵,世间恐仅此一把。传闻中片血不沾,过不留痕,被其所伤之人,伤口处会瞬间成冰,冻伤大片皮肤,等知晓痛时,已离死不远了。” 蒋雷泽眼下一片青黑,明显是没睡好,眼底泛着血丝,疲惫却气度不减,昂首挺胸道:“我曾在谢家见过一次,是谢兄祖上代代相传。谢兄当年传给了长子,谢家出事后,喻兰什么都没要,只将它带走了。” “少废话!”老六握刀,脸上的疤痕因为愤怒而更显狰狞,仿佛要从脸上脱出般,“赶紧把脖子伸过来送死!” 蒋雷泽恍若未闻,只继续道:“它在谁手上,就代表谁将继任谢家……喻兰把它送给了你?” 秦岚之的回答,是带起了一阵冰凉的风。 老六、毒一戒等人根本没来得及出手,只见黑影闪过,再凝神去看时,蒋雷泽已被秦岚之抵在了对面街道的围墙上。 那墙后直接裂开掌宽的缝,石灰簌簌落下,腾起一阵烟尘。 ‘白血’毫不留情地扎进了蒋雷泽的胸口,不深,却足够堂堂武林盟主深受重伤。 蒋雷泽毫不意外,咳出一口血来,双手垂在身侧并未反抗,只道:“不管是你也好,喻兰也好,若想重建谢家,少不了武林盟的帮助。” “不必。” “他跟你在一起,多留口舌……” “不然呢?要他待在一群黄鼠狼身边吗?” “谢家已经没人了,他得给谢家留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