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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忽地叫人一揽,护了一下。 我回过神,发现不知何时已走入更繁华处,四周皆有行人……方才是我险些要与人撞上了,幸得师尊出手拉了我一把。 ……那险些与我相碰之人已经走远,可肩头上的身侧同行人的掌心温度却不散。 我局促起来,不由悄悄拿余光瞥他。 哪料只看了一眼,便被捉住了。师尊察觉到我的目光,便也低首回看我,唇边还挂着的一抹浅笑,“方才在想什么?站着也能出神。”他说着,护在我肩上的手终于想起要撤去。 温暖顿失。 然而我还未来得及怅然,人潮忽地汹涌起来,方才还与我咫尺之遥的人眼看便要走散。 我急忙伸过手去,想要够着他,哪怕一袍衣角也好。 正心焦时,指尖已倏地一暖。 我松了口气。 转眼间,师尊已回到我身侧。 然而原先那只做维系之用的温暖并未就此散去,反从我的指尖一点点攀上,最终与我的掌心叠在一处。 我被吓了一跳,睁大了眼,不由呆愣地低下头,望向自己已被重新握住的手。 倒是师尊见我发怔,便大方地抬起来,让我瞧了个清楚,还冲我晃了晃,解释道:“此处人多,莫走散了。” 掌心相合的温度,熨帖得人心定神宁;膛中的心跳后知后觉地渐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说来,似乎我此生仅有的几次异乡出游,皆有师尊在侧,也不知是何缘分。 我赤红着耳尖,忍不住埋下脸去。又趁着无人注意,在灯影与人潮的遮掩下,试探地动了动指尖;又等了一阵,见师尊未有察觉,这才敢微蜷起手指,虚虚回握他的手。 心惊胆战地做完这小动作,我忙掩饰地往四周看去。 前头不远处便是一灯火通明的楼阁,其前人头攒动——方才那些差点挤散我与师尊的人正多是往那处去的。 “……这是何事?莫非有什么庆典?”我不由问道。 原只是随意一问,不想身边正好经过数人,瞧着也是要往那处去的,而我这问题碰巧被其中一位兄台听见了,他便应了一声:“你们不是涟城人吧?那运气可真不错,镜花阁的照月姑娘今日登台,去晚了便没有位子了!” 镜花阁? “快些快些!” 他同行的伙伴在前头催他。 他便来不及多说,忙迈开步子追赶前头的人去了。 那几人走后,师尊似是来了兴致,“那镜花阁是什么地方?” 我自然也是不知的,只好看向宁飞。 宁飞有些犹豫,顿了顿,才道:“这镜花阁我略有耳闻,做的生意与小少爷多去的香盈楼一般,只不过这阁中姑娘多艺,不少清倌声名在外,得些读书人吹捧。” 我一听香盈楼,顿时回想起每回去接清鸣时的局促遭遇,已然心生退缩。 “哦。”师尊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看不出是什么心思。 我迟疑了一阵,还是硬着头皮道:“……息兰可是想去?” “你可想去?”他又将问题抛回给了我。 “若是、若是……” 我吞吞吐吐,憋了半天也仍是说不出整全话来。我既说不出邀他同去的慷慨话来,也想不出什么好托辞。 倒是宁飞拧起眉,先声道:“我家少爷不爱去那些地方。” 师尊又“哦”了一声,这回很快接了下文,“那我们便不去。” 这便……算了?我瞠目结舌。 而我先前所担心的事情也并未发生——师尊脸上不见分毫失望之色,反倒瞧向我,几分真切道:“便是这么简单——只要你与我说。” ……只要我说便都能如愿么? 此话着实令人心动,我忽地便被怔住了,竟真将它放到心上来考量——自己若当真剖白对他的那些心思,是否也真的能如愿? 然而转念间,我已清醒了过来。若师尊将来知晓了我做下的那些卑劣行径,怕是再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得有眼下,能再得他此刻纵容,我已该心满意足……不应再得寸进尺。 穿过镜花阁楼前,方才那摩肩接踵的盛况便消退去了不少,街上虽也仍颇为热闹,但总算能让人喘口气了。 只是人少了,我便不好再抓着师尊不放。而方才是他先助我的,恐怕此刻不好先提。 我不欲他落入为难窘境,便瞧着我二人交握的手,酝酿一阵,先开了口:“方才多谢息兰了。不过眼下人少了许多,息兰不必担心我走脱了。” 哪知师尊听了,却并未就势松手,反而不紧不慢道:“无关紧要的人是少了些,但手里捉着的,一没看牢,便也容易丢,你说,是么?” 我不明所以。 师尊却不打算再说,引了我去看路上行走之人戴着的代面,“可喜欢?” 我早些时候便注意到了,那些代面做得别致,神鬼妖魔皆有其相,只是未曾想师尊对此也有兴趣。 我回过头,正瞧见师尊拾起一旁摊上挂着的一副半覆假面,戴到脸上。 我瞧得一愣,继而心中那几分念头蠢蠢欲动,忍不住道:“戴着它可好?” 我并不曾告诉师尊自己想要独占他的私心——这一路行来,路上之人多瞩目他的昳异容颜,无论或明或暗;而如今有了这假面遮挡,他惑人的眉目便能覆去大半,若能因此少些人看他……我心里是欢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