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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和听到“随便什么人都行”的时候,眉头皱得死紧,一口否决:“不行,绝对不行!” 小儿就是见识短浅,樊父摇摇头,看向傅嘉彦:“傅将军以为呢?” “长公主殿下的事,自然由陛下做主。” 樊父再叹:“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臣说什么都没用了,那臣就先行告退了。”他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口,正要掀帘子出去的时候,回过头来看向赵和:“陛下若是真这么决绝,又何苦要娶胡氏女呢?当日就该直接听长公主殿下的,和傅将军去长安,一辈子做个平平安安的富贵闲人,也省得今日面对如此困苦局面。” 他丢下如讥似嘲的一句话,直接摔帘子走了。 赵和捂着脸,整个人在炕上缩成一团,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 傅嘉彦将桌上的信纸整理好,放在桌角,然后才走到赵和身旁,低声唤道:“陛下,樊副将心中有气,说话难免不中听,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的对,父皇说的也对,我总是这般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赵和闷闷的声音从手底下传来,“我倒不如直接回长安,也省得害了旁人。” “胡家本就是危如累卵,就算陛下不娶胡氏女,胡家有个什么变故,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又能有什么好?胡家与我们,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谈不上谁害谁。”傅嘉彦冷冷淡淡地道。 “那、那你说,我要不要听樊副将的,把jiejie接来西北?” 赵和把手放下来,露出希冀的眼神,对着傅嘉彦怯怯问道。 傅嘉彦瞳孔一缩,心头巨震:若是没有心动的想法,赵和何必要问这个问题? 果然,樊副将最后那几句攻心之问,还是动摇了赵和的心。 傅嘉彦一时想要苦笑,又收住了,拱手敛眉:“臣敬听陛下吩咐。” “那就去办吧——”赵和轻轻叹息了一句,转过身子,拿被子盖住了自己:“我累了,暂歇一下,你先出去吧。” 傅嘉彦躬身退出去,一出门,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门外捧着食盒走过的婢女笑道:“傅相公素日是最龙精虎猛的,怎么今日倒畏起寒来了?” 见他但笑不语,丫鬟便也知趣,自己走了。 傅嘉彦抬头看了看西北疏阔而明艳的天,阳光明媚,照在身上热融融的,却驱不散他从脚底而起的寒意。 皇家无亲情,他今日,终于又体会到了。 抉择 卯时正,天色刚亮,各府门前便陆续亮起了灯,侍从们忙前忙后,时不时还要照顾一下嘶鸣的马儿。 “快快快,赶紧的,马上老爷就要上朝了,怎么这时候还没收拾好。” “管家勿怪,小人是来替黄三儿的,他昨夜喝多了,一时起不来,他娘子便托了我来顶着。” “这个黄三儿,越来越不像话了。”管家看一眼天色,将满腹怒气暂且按下,恭敬地走到门前等候,不一会儿便见一群人出来,领头的穿红色官服,戴紫色绶带,抬手整了整漆纱冠,肃色对管家吩咐:“今日可能要回来的晚些,吩咐夫人不必等我用晚膳了。” “是。” 中年男人踏上脚凳,坐进马车,管家赶紧给驾车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当差。 驾车的点点头,挥起马鞭,稳稳地驾着车轮滚滚往前。 走到路口,往右一拐,便是东街。没了开市的时间限制后,街坊里的早市摊子便多了起来,往常寂静的路也变得热闹起来,充满了热情的吆喝声和路人的谈笑声。 甚至还有人忙着理货,几十箱的东西从铺子口摆到街中央,放得是满满当当,把道给堵了。 随从急忙禀报。 陈大老爷撩起车帘,特意叮嘱随从:“不许干那等驱民赶人的跋扈事,要好言相劝。” “老爷放心,属下等都清楚。”随从一拱手,按住腰间的刀柄,跑到前面去解决。 陈大老爷嗯了一声,坐了回去。马车速度缓下来,旁边的聊天声越发清晰。 “嗨,听说了吗?英国公被人给参了!” “早听说了,而且连什么事我都打听清楚了。” “喔哟老赵,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本事?快,赶紧给兄弟们说说。” “说说说。” 旁边馄饨摊上的人端着碗凑过来,风流韵事嘛,谁不爱听呢。 老赵见有人捧场,得意地捻了捻蓄了不少时日的胡须,摇头晃脑地道:“说是国公爷之前纳的那个伎子啊,原是有个捧场多日的富商,抛了许多家财进去,算作是聘礼。谁知转眼间佳人便入了公侯府内,诸位说说,这富商能甘心吗?” “然后呢,他不会还敢和英国公过不去吧?” 陈大老爷在里头听见他们议论郭祉,脸色沉沉,眉头皱得死紧。倒不是为了郭祉的名声,而是觉得他们以卑议尊,失于礼。 “他倒也识趣,不敢去惹那国公爷,只找那伎子的家人要个说法,估摸着就是想把聘礼要回来。可不知是她家人主动说了,还是英国公自己得知的,找人把那富商给打了一顿。” 旁人顿时有人啧啧起来,“这英国公真是跋扈。” “跋扈?这些权贵哪个不跋扈。” “说的就是。” 老赵呵呵一笑,伸出手安抚众人情绪:“诸位莫急,莫急。且听我往下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