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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放弃挣扎[重生] 第57节

    但黎容却因此变得机谨。

    杜溟立这个人的城府一定很深。

    他和岑崤一起从外面走进来,唐河的助理也下意识的关注着岑崤的眼色,岑崤比病怏怏的他更像是来训练的考生,但杜溟立却先是将手伸给了他。

    杜溟立好像看一眼就判断出,两个人中真正做决定的会是他。

    黎容垂眸暼了暼悬在空中的宽厚的手掌。

    他没有接过杜溟立的手,而是不经意的勾起唇角,眼神中带着纨绔子弟的轻狂:“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考什么九区啊?”

    第45章

    杜溟立虽然比黎容大得多,但也尚在壮年。

    他今年三十四岁,没有白发,没有赘rou,精壮强干,身材保持的很好。

    听了黎容口无遮拦的挑衅,杜溟立也并没有生气,他看黎容的眼神,就像一个有着丰富社会经验的宽容长辈,在看不谙世事满脑子不切实际幻想的孩子。

    杜溟立丝毫不尴尬的撤回手,温和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哪怕年纪大了,我也想为社会做点贡献。”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坦荡无遗,根本不惧任何人的揣度。

    唐河的小助理在后面唏嘘了一声,眼里露出羡慕的光,但他很快发现整个休息室里只有他的声音,吓得他赶紧捂住了嘴。

    他只是没见过,真把这种理想挂在嘴边上的人。

    黎容对上杜溟立的眼神,目光锐利的审视了几秒,他发现,杜溟立说的是真话。

    目前九区的成员的确各有各的背景,哪怕表面上看着没有,但拐几道弯查一下五伏之内的亲戚,也能摸索到蓝枢或红娑的身影。

    这倒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九区严苛的录取条件,筛选掉了一批支付不起高额培养费用的家庭。

    杜溟立在金融行业久了,大概是发现了一些不公平的交易,所以不信任这种变相的自查自纠,这才想要考进九区亲自看看。

    如果是抱着这样的志向,那黎容倒是可以说一声佩服。

    因为这种话,黎清立也曾经说过。

    只有岑崤听过后轻嗤了一声,似乎完全没有把杜溟立的话放在心上。

    他甚至并不拿正眼打量杜溟立,就好像自己是勉为其难被拽过来,但其实根本不把杜溟立当回事。

    杜溟立看向岑崤,疑惑几秒,他好脾气的笑笑:“听起来是有些理想主义,你们就当我胡乱说说。”

    他也不求自己的想法能被这些二代们理解。

    黎容转回头,看了看岑崤。

    杜溟立的确有让人想要亲近的能力,至少见过他的人不会觉得他讨厌。

    黎容知道他城府深,处事圆滑稳重,但这和他有个很好的理想并不冲突。

    就连他自己,对杜溟立的警惕也不由得有些放松。

    可岑崤却完全没有。

    看样子,岑崤是十分轻蔑杜溟立的,还是那种从能力到人格的全方位轻蔑。

    黎容微微挑了下眉,慵懒的笑道:“你这话说的,谁进九区不是为了给社会做贡献啊。”

    杜溟立显然是对一些纨绔子弟有成见,听了黎容的话,他被噎了一下,但很快露出自我反省的表情:“你说的对,大家虽然年龄不同,出身不同,背景经历不同,但至少目标是一致的。”

    黎容故作轻浮的撇了撇嘴,似乎并不愿被杜溟立归位同类。

    “你说你想买我们的课?”

    话题总算被扯了回来,杜溟立用余光扫了岑崤一眼,他显然很少遇到刚一见面就对他充满反感的人,好像这种反感没有缘由。

    杜溟立点点头,重新看向还算好说话的黎容:“是的,我了解到这家店比较晚,老板的时间已经被其他考生约没了,所以没办法,只能看课多的人愿不愿意让给我一节。”

    黎容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掌心的薄汗,轻呵一声:“那还真不一样,我们周末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在变相表现了预约的课很多后,黎容一抬眼,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对金钱的渴望,“那你愿意出多少?”

    杜溟立笑了,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沙发:“我们别站着聊了,坐吧。”

    黎容也不客气,他回身抓着岑崤的胳膊,拉着岑崤,主动坐在了沙发正当中的位置,仿佛在无声宣告着自己的主导地位。

    而他占的,也正好是杜溟立刚刚坐的位置,沙发上还有没来得及恢复的褶痕。

    杜溟立目光一顿,不动声色的走到饮水机边,抽出两个纸杯,开始接水。

    他说:“老板的一节陪练课是两万,你们想要多少,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如果实在太多,我也支付不起。”

    黎容狮子大开口:“十万,你同意吗?”

    在极端条件下,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真实反应。

    杜溟立正巧按灭按钮,淅沥沥的水声戛然而止,他顿了几秒,才叹了口气,坦诚道:“这有点太贵了,四万我还可以接受。”

    黎容听了他的话,表情悻悻:“能拿出四万买课的人很多吧,我们为什么要换给你?”

    杜溟立思忖片刻,点点头:“是的,但实不相瞒,虽然我已经工作了,收入看起来也算光鲜亮丽,但一时真的拿不出太多钱,我以天使基金的名义赞助了国内十家残障人士餐厅,流动资金都压在里头,现在还没有开始盈利。”

    黎容若有所思:“哦,这么说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杜溟立端起两杯水,朝黎容走过来:“好人谈不上,我也是期待餐厅盈利的,只有良性商业循环才能真正帮助那些人,一味靠补贴,这个项目做不长久。”

    他说罢,同时将两杯水递给岑崤和黎容。

    黎容听罢有些恍惚,曾经黎清立赞助特殊学校的时候也说,他不是一股脑的往里面砸钱,他是给那些孩子请了很好的老师学习做手工艺品,剪纸贴画,小装饰物,这些都可以盈利,等她们能赚钱了,自给自足,就不需要人再资助了。

    岑崤没有接杜溟立的水,杜溟立下意识看向岑崤,眼中带着对这种轻蔑的不解,他没注意,黎容的手还没有抓紧纸杯,他松手的瞬间,纸杯滑落,杯内的热水倾倒在黎容腿上。

    嘶。

    黎容感觉到热度,快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岑崤立刻拨开杜溟立,从桌边抽过纸巾,去擦黎容裤子上的热水。

    他紧张的问:“烫到了么?”

    杜溟立怔忪一瞬,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拿稳,还好吗,如果烫伤了我愿意赔偿。”

    黎容将手覆上岑崤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将他手里的纸巾取过来,自己擦拭。

    其实没事。

    天气凉,他穿的又厚,等水浸透全部布料触碰到他的皮肤,就已经没那么烫了。

    而且纸杯脱落的时候,有些水珠迸到了他手上,他发现,这并不是一百度的开水,最多也就五十多度,根本不会把人烫伤。

    杜溟立在热水中掺了凉水。

    黎容不相信这么巧合的摩擦,杜溟立这么做,大概是想试探他和岑崤的关系。

    而岑崤的反应,也的确被试探出来了。

    黎容慢悠悠的擦着裤子,脑子里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如果杜溟立顺利进入九区,他和岑崤的身份早晚会曝光,那他们俩的关系,是不是不该被杜溟立知道?

    但目前看着,杜溟立只是把他们当作参与九区角逐的考生提防,确实没有什么坏心。

    杜溟立主持建立全国连锁残障餐厅的事,黎容在上一世也听说过。

    这给杜溟立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他能看出来,杜溟立是真的想买课,也很坦诚了说了拿不出那么多钱的原因,虽然这原因多少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

    岑崤扶着黎容的腰:“我带你去盥洗室,里面有烘干机。”

    黎容感受到轻贴在自己腰上的手,轻挑了下眉。

    他发现岑崤并不在意在杜溟立面前暴露他们两人的关系。

    黎容跟着岑崤走之前,不冷不热的冲杜溟立道:“课我们不卖了。”

    杜溟立因为得罪了黎容,也不好再纠缠,只是继续好言好语的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卖给我课没关系,你如果受伤千万告诉我。”

    他说罢,慢慢收敛了笑容,手指一用力,将脆弱的纸杯攥在掌心,眼神深沉的望着黎容的背影。

    盥洗室此刻还没有人。

    阴天下雨选择来训练的人本来就少,更何况现在还早,也就岑崤喜欢避开人群,愿意大早上来。

    黎容关上门,耸了耸肩:“一点都不烫,他掺了凉水。”

    除了潮湿的裤子黏在皮肤上有些难受外,黎容没受什么伤害,也不至于因此记恨杜溟立一笔。

    岑崤却别有意味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黎容今天第一次见唐河,按理来说唐河的话不会引起黎容的重视,但黎容却要亲自见这个人。

    休息室里的言语交锋,也是试探居多,对一个突如其来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实在是过于重视了。

    盥洗室的空气中飘着一股清新的柠檬薄荷香,空调嗡嗡运作着,热气弥散在空气里,一面的玻璃窗上,挂着层模糊的雾气。

    空气缓慢流淌,将不轻不重的声音传递到黎容耳中。

    黎容心道,自然是为了见见还没踏入权力漩涡的鬼眼组组长。

    但他却无辜眨眼:“你的竞争对手,我当然还是有点兴趣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黎容还不等岑崤做出反应,就快速反问:“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看不起他,你们之前明明都没有见过。”

    他端着双臂,手指悠然的轻敲,气定神闲的等待着岑崤的回答。

    他和杜溟立见这一面,只能看到杜溟立是个精明的好人,有向上攀爬的野心,有肃清乱象的决心,也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和沉稳大气的胸怀。

    如果不是韩江的事始终压在他心里,他也不会排斥和杜溟立接触。

    岑崤对杜溟立的轻蔑似乎有些莫名其妙,而岑崤并不是一个会轻敌的人,除非他确信,这个杜溟立真的道貌岸然且能力有限。

    黎容很期待岑崤的回答。

    岑崤抬手拨弄了下黎容早已经干透的头发,看似不经意道:“这世上最让人看不起的,不是彻头彻尾的坏人,而是以好人自居,打着正义的旗号,通过让无辜之人付出代价,遭受苦痛,来完成他自己理想主义的人。”

    黎容稍一歪头,侧脸擦过岑崤的手背,亲昵的举动后,他目光敏锐的看向岑崤:“你觉得他是这种人?”

    岑崤轻笑,慢慢撤回手,离开之前,指尖不经意碰了一下黎容的耳垂:“或许只是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平白对他有偏见吧。”

    黎容虽然知道他是找借口,但姑且吃下了这个吃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