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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退一步,若是宣府卫外路当真被卖,那是不是一封上京状告的信笺?既然如此,内卫又为什么会盯上那封信?” 裴恭瞳孔一缩,顿时从嘴角挤出几个字:“是内卫?想诬陷我二哥,想置裴家于死地?” 方岑熙煞有介事地点下头:“内卫中的确有人在暗地里做这勾当。” “可却也定然不止内卫,后头必还有更大的黑手。” 裴恭听着方岑熙娓娓道来,手里的筷子便不自觉被他攥紧的手彻底握成两截。 他是恨极了内卫的那帮败类。 恨不得食rou寝皮,见一个杀一个,抽出刀来将他们挨个捅穿。 方岑熙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他如水的目光,只是淡淡蕴在裴恭周围:“三爷与内卫,是积怨已久?” 裴恭勾着唇角冷笑一声。 “若不是边关军卫铁血丹心,他们岂能在京里头闲出那给人背后戳刀子的功夫?” “一群卑鄙鼠辈,当初坑害我爹和我大哥,如今连我二哥也不肯放过。” 梁国公裴沧宰少年人杰,金戈铁马卫国保疆,三十八岁那年更是大破鞑靼,夺回早年失陷的五座城池。 不料大胜归来,等着他的却是一番贪墨军饷,中饱私囊的诬告。内卫手里满是“证据”,夺得大胜的梁国公,甚至连家人都还没看到一眼,便身陷囹圄。 裴家从荣耀满门的勋贵之家,一夜间沦落为众人唾骂的对象。 内卫肆无忌惮地在梁国公府中“搜府寻证”。 那年裴恭才六岁。 却怎么也忘不掉当初的情形。 后来梁国公贪墨军饷之事不了了之,却也彻底失了皇上信任,自此赋闲。 世子裴宣代父领征,战功不输父亲。 不料一场鞑靼的偷袭却又害裴宣坠马,本还要一鼓作气破了鞑靼那支人马出口恶气,不料又被内卫探知给京中,强撤回京。 如今,裴宣占着锦衣卫的闲职,也成了可有可无的“废人”。 裴恭眸子里都蕴出了杀意:“我裴家与内卫那群见不得人的玩意,此生势不两立。” 若当真是办事得力,有几分真才实干的儿郎,谁不愿光明正大地功成名就? 这世上唯有那些只想一步登天的无能之辈,才会蒙住脸面,躲在见不得人的阴沟里,踩着别人的血出卖良知,讨得自己的三分薄利。 裴恭冷着声:“内卫没一个好东西,我只恨杀不得他们。” 方岑熙默了默,登时难置一语。 “我会再查。”他半晌才低下头,干巴巴地浅声道,“快吃,面要凉了。” 裴恭的手指在桌上杂无节奏地敲击几下,心里乱糟糟的,却只好强行冷静片刻。 他微沉眉头:“不说这些。” “你熬了一宿,等下先回去歇息。” “不必。”方岑熙不假思索,“三爷定已然将案卷翻得滚瓜烂熟。” “便在这,于我细说说看。” 裴恭一愣:“你怎么又知道,我把案卷看得清清楚楚?” 方岑熙正要解释,裴恭便和他一同笑出声来:“我忘了,小方大人最会算命,还总谦虚曰常理推断。” 方岑熙一愣,掩着唇轻笑道:“这次不是,这次是三爷自己说的。” 裴恭愣住,忍不住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 方岑熙眼角堆出带笑的弧度。 “因为你是裴三爷。” 他又怎么会不懂裴恭的心思? “你忙了一整宿,能寻到案牍院来,那你就一定看过案卷。” 作者有话要说: 裴狗:内卫见一个杀一个 小方大人:那你可能会丧偶:) 第21章 无常鬼,夜巡城 裴恭轻晃两下手里的茶杯,终于还是朝方岑熙毫无芥蒂地打开了话匣子。 “这事在南城闹得沸沸扬扬,说不准你已经有三两句耳闻。” 顺天府分内外城郭,北城为内城,外套的于北城的,由三个内城门衔通的,自然也就是南城。 紫禁城同达官贵人,大商巨贾的府邸,多坐落在北城。而南城相较下,便要鱼龙混杂得多。 今年自立秋以来,南城最先是打更的,看到晚上有无常鬼差在宵禁之后的街道上游荡。 后来,看到的人便日渐变多。 人人将那无常鬼差说得天花乱坠,有人说他们震慑为恶之人,也有人说他们专门收走行夜人的性命。 偌大的顺天府一时间以讹传讹,人心惶惶,闹得人人心生恐怖畏惧。 郎中忌讳夜出救人,巡夜人惊慌于串街走巷,孩童走失父母甚至不敢趁夜去寻。 日常的一切生了乱,全都因为这莫名其妙传起的无常鬼差夜巡城。 京城被笼罩在恐怖的氛围中,连宫中都已然听闻传说,这才遣锦衣卫彻查案件,一心要将这巡城的无常揪出来,将事情查个底朝天以安抚人心。 裴恭啜一口茶水:“这些鬼差敢如此三番四次巡在街上,实在是明目张胆地目无王法。” “不见得。”方岑熙略加思索,“传闻虽凶,却也不见得就都是真的看到了无常鬼差。” “还有很多人,会以讹传讹,还会因为众人的说法而改变一些记忆。” “是这么个理儿。”裴恭颔首认同,“我瞧着南城兵马司给的案卷乱七八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