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难以低调
赵文鸢两只小手攥的紧紧的,心里委屈极了。 她好不容易等到能和谢公子一同展示才艺,结果又是谢公子走神,又是宋三公子打翻了茶盏,真让人心里不痛快。 想到这,赵文鸢狠狠瞪了顾锦璃一眼。 都怪这个倒霉鬼,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晦气。 赵文鸢的好心情没了大半,但为了两人的终身大事,还是打起了精神。 赵文鸢让婢女从马车上取来了琴,莞尔笑着道:“今日我本想去琴行换弦,便将这琴带了出来。 索性便用此琴奏上一曲,还望大家不嫌。” 众女心中呵呵。 出门做客自备焦尾古琴,还真是一点都不刻意。 宋碧涵却是个实心眼的,热情的道:“既是要换弦,想来琴弦应有些问题,不如另给赵小姐换一把琴来如何?” 赵文鸢心中暗暗腹诽,这把古琴可是母亲为她大价钱买来的,琴音也是在出府前找琴师调好的,寻常的琴哪里及得上? “多谢宋二小姐好意,我用这把琴便可,不必麻烦了。”赵文鸢笑着拒绝道。 有这古琴在,她便如虎添翼。 今日之后,众人只要提及她与谢公子,便会想到两人合奏的这一曲让人惊艳难忘的《凤求凰》。 谢斌也收敛心神,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玉箫。 正事为主,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赵小姐请。”谢斌一挽衣袖,温润有礼,一派贵公子的姿态,让人挑不出错处。 赵文鸢红着脸福了一下身,转身走向古琴,小心肝却是扑扑的跳个不停。 谢公子貌比潘安,又温和清润,想要对着他表现得冷漠疏离,真是太难了。 谢斌的眼底却藏着遗憾。 赵文鸢算是漂亮,只不过个子矮了些,比起身姿修长的顾锦璃,气质上差了许多。 谢斌晃了晃头。 他不能再想顾锦璃了。 此事涉及永宁侯府与谢府两家定亲之事,绝对不能有一点疏漏。 赵文鸢款款坐下,纤纤玉手抚在琴弦之上,她朝着谢斌略一点头。 谢斌弯唇一笑,手指轻动见,箫声已起。 箫音悠扬,虽远不及温凉那日所吹的箫声,但也是流畅悦耳,至于琴声…… 在座的众人都不由皱起了眉,这琴的音调不对! 虽不至于刺耳难听,但弹奏出的乐曲便有些不伦不类了。 赵文鸢心中一惊。 她明明在出府前特意找琴师调过琴弦,她自己也试过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文鸢急着想调准音调,却是越急越错。 一开始只是琴调不对,可她慌忙下却是拨错了琴弦,更是错上加错,一曲缠绵悱恻的凤求凰却变成了刺耳的魔音。 谢斌不知道赵文鸢是怎么了,只能越用力的吹箫,试图用箫声将琴音压下。 赵文鸢急得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又惊又羞,她急于跟上箫声的节奏,十指翻飞,没有美意反是透着慌乱焦急。 “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出呜咽之声后倏然断裂,琴声戛然而止。 谢斌叹息一声,垂下了玉箫。 一见倾心,一曲定情,似乎是不可能了。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呆愣愣的赵文鸢身上,有嘲讽有同情,只有一双眸子泛着凌冽的冷意。 陈晴站在顾婉璃身后,额前厚重的碎遮掩了她的眸色。 她刚才还真是有些担心赵文鸢会答应换琴,不过看来老天这次是向着她的。 谢府一家假仁假义、虚伪做作,他们又想攀高枝又想保全名声,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当她听到赵文鸢和宋碧萝说话之后,便偷偷上了赵府的马车,在琴上做了些手脚。 她没办法一下子扳倒谢昆,却也不能看着谢府再往上爬。 想到父亲教她的武功,却被她用在做这等阴损腌臜的事情上,陈晴的心情一时酸涩复杂。 父亲在教她习武时,曾笑着逗趣道:“若是你日后远嫁在夫家受了委屈,父亲赶不过去帮你,你总要能打过你的夫君,出出气也好的。” 母亲抱着弟弟坐在一边,一边喂弟弟吃着牛乳酥,一边埋怨道:“哪有父亲教女儿打夫君的,让人听见谁还敢上门提亲了。” 父亲笑着摸了摸精心打理的胡须,望着母亲道:“我与夫人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夫人可没少打我,我也没怕到不敢娶你呀!” 母亲被说的面颊绯红,瞪着父亲羞得说不出话来,弟弟则抬着rou呼呼的小胳膊,口齿不清的说着:“娘打爹爹,爹爹高兴……” 一家人都被逗得笑了起来,父亲温和的目光,母亲轻柔的笑意,还有弟弟那胖乎乎的脸蛋,一切都是那么鲜活那么温暖。 可现在想起来,却成了她心中一道深深的伤疤,成了附在她骨上的剧毒。 稍稍触碰,便疼的她痛不欲生。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心安理得的身居高位,还妄想爬的再高一些。 只要她还有半口气,她就要把谢家从高处拉下,让他们跌入地狱,永生永世的受着折磨! 陈晴敛下眸子,继续做着低眉顺眼的小丫鬟,仿佛暖阁内的事情与她半分关系也无。 宋碧涵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都说过要帮她换琴了,她却不肯,只怕这下她心里要难受了。” 顾锦璃轻蹙眉心望向仍旧一脸错愕的赵文鸢,赵文鸢呆坐在古琴前,怔怔的望着断裂的琴弦,似乎还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古琴显然是赵文鸢特意带来的,照理说不该出现这种问题。 可最让人奇怪的还是赵文鸢的态度。 不过是曲子没弹好,而且问题还出现在古琴上,赵文鸢何至于此。 还是说,这一首曲子对她特别重要,不能有误? 顾锦璃又抬眸扫了扫谢斌,若有所思起来。 赵文鸢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挑断了琴弦。 若只是曲子弹错她还能怪在琴弦上,可现在只能说明自己学艺不精。 众人的奚落嘲讽她不在乎,她只在乎那个人。 她咬着嘴唇抬头去看谢斌。 谢斌没有丝毫不悦,反是对她温和一笑,目光尽是宽慰。 见他如此,赵文鸢反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谢公子没有怪她,她却是不能原谅自己。 她把琴弹成这样,谢府还怎么以谢斌对她一见钟情来侯府提亲? 就算以后风波过去,两府定下亲事,本可传为佳话的一段姻缘也有了瑕疵。 赵文鸢捂着脸抽泣起来,谢斌想要上前安慰,左脚都抬了起来,却又收了回去。 他若是现在过去,会不会惹人怀疑? 永宁侯世子赵楚见meimei哭了,连忙走过去安慰,“meimei莫哭,是这琴弦有问题才会如此,你不用自责。” 可少女心碎哪里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安慰好的。 赵文鸢掩面啜泪,泪珠顺着指缝滴滴落下,可见她哭的有多么伤心。 赵楚心急如焚,瞥到地上放的青铜壶,眼中一亮,开口劝道:“meimei,既是琴弦坏了,那便莫要弹了。 不如咱们一同玩玩投壶射箭,反是更有意思些!” 赵文鸢哭声渐止,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悄悄望着谢斌。 谢斌眼眸一转,明白过来,便对着宋老夫人行了一礼,恭敬道:“老夫人,不知晚辈可能与赵小姐改选武斗?” 展示才艺是其次,两府结亲才最为重要。 不过就是为了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必拘泥于琴箫和鸣。 宋老夫人虽是不喜欢赵文鸢那动辄哭哭啼啼的样子,但来者是客,总不好让客人败兴而归,便点头道:“自是可以。” “多谢老夫人!” 谢斌恭敬行礼,转头对着赵文鸢温和一笑。 赵文鸢俏脸染红,忙擦干了眼泪,走到谢斌身边。 她虽然难过,可能得到心上之人的温柔以待,她又觉得心中甜蜜温暖。 宋碧涵撇了撇嘴,明明是赵文鸢自己要弹琴的,那琴也是她自己备的。 现在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府欺负她了呢! 如今又要再选一次,凭什么她一个人有两次机会,这不是耽误别人的时间吗? 宋碧涵也起了小脾气,转了转眸子,起身道:“托盘上一共也就只剩下那几个木签了,若是没有人想选文斗了,我看倒是不如剩下的几组一同比试,玩着也更热闹一些。” 她就是看不得赵文鸢爱哭爱显,心安理得让众人迁就的模样。 要玩就大家一起玩,别想一个人出风头。 赵文鸢不大情愿,她想和谢公子有单独相处的时间,若是一起玩乐众人就未必能注意到他们了。 谢叶蓉也是这般想的,可她刚想说话,宋碧涵就问向顾锦璃和顾婉璃姐妹二人,“两位meimei可有意见?” 姐妹两人皆是摇头,顾婉璃本就玩什么都可以,顾锦璃更是恨不得混入人群,低调再低调,两人都自然没有意见。 宋碧涵又笑着望着姜悦,“姜小姐意下如何?” 姜悦脸蛋微圆,笑起来有两个圆圆的梨涡,看着特别讨喜可爱,“我没意见呀,大家一起玩才开心嘛!” 众人都欣然应允,谢叶蓉还怎么反对。 只得在宋碧涵问向她时,干巴巴的挤出一抹笑来。 众人皆起身去找自己的同伴。 顾锦璃也抬眸望去,当看到最后剩下的那两个人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她有种预感,今日好像难以低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