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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却隐隐有些烦躁。那女人进瑶光殿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没出来,她和皇后有这么多的话要说? 他在书架旁翻箱倒柜的时候,阿黄就闷闷不乐地趴在书架底下,一动也不动。 嬴衍看得烦了,索性把书册扔给梁喜,捏着册书卷自梯上下来。 阿黄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扑过来抖抖脑袋欢快地摇尾巴,哪还有方才的颓废劲。 这畜生…… 他脸色喜怒难辨,在透室而来的阳光里显得格外阴翳,最终,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带它出去。 身后只跟了几个亲信宫人,嬴衍出了神居院,沿着蓊郁林树的边缘一路往北走。 许是被闷得久了,阿黄时而欢快地伸爪抓蝴蝶,时而去嗅宫路两侧盛开的紫薇花,十分惬意自在。 嬴衍负手跟随在后,不急不缓。 他心间仍想着昨夜圣人与那女人认亲一事,圣人不会轻易罢手,这回眼瞧着是歇了心思,之后又会如何? 而若她真是姑母之女,当初又是怎么被调换出去的?被谁调换出去的?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思及那兄妹luanlun一事,他心底厌恶,不愿再想下去。这个时候自是不能询问宫中的老人的,只能等到高阳姑母自江南归来后问询一二。 不知不觉间,已走近安福殿的地界,忽闻阿黄欢快地叫了一声,撒腿往前跑。他惊了一下,斥道:“阿黄!” 阿黄置若未闻,一个劲地往前狂奔,嬴衍微觉不对,快步跟了上去。 这一带都是密林,树木葱葱郁郁,桐阴竹影,半侵石径,唯见假山嶙峋,不见人影。 但当他转过一篷修竹时,前方视野的尽头却出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正扶着株桐树吁吁地换气。 是个身着襦裙的少女,身影窈窕,翠绾双螺,正是岑樱。 阿黄已经停了下来,围在她腿边不住地打转,她抬起目,虚弱地道:“阿黄,怎么是你……” 她声音幽微,两侧芙颊宛如蒸过,薄汗晶莹,绯红如霞,眼睛却如含着汪春水,朦胧迷离。 嬴衍眉头拧起,冷着脸唤:“阿黄,回来。” 阿黄当真跑了回来,却是着急地衔着他的裤腿想将他往岑樱那边扯,嬴衍原本不欲过去,瞥眼瞧见她似有些不对劲,也就勉为其难地走近: “怎么了?” 这时岑樱身体里的药性已经沿着筋络与血液攀上了头顶,人影和树木都在眼前扭曲挤压成一处,身体里越聚越多的热燥似要将她整个人吞没,如坠火窖。 她只能勉力辨清这是夫君的声音,求救地朝他行来:“闷罐儿,是你吗……” 嬴衍身后跟着的小宫人听见这声称呼脸都白了,慌忙垂眼。岑樱脚下发软,才迈出一步,即软绵绵地朝地上坠,嬴衍只得将人扶住。 “你帮帮我……”岑樱抓着他的袖子,声音里已带了些哭腔。 她身上很烫,仿佛火炉子一般。嬴衍脸色一沉,待反应过来、又要将她推开时,少女柔若无骨的臂膀却似柳条一般缠住了他! 嬴衍的脸色霎时黑沉如墨。 “放手!”他冷斥一声,伸手拿开小娘子紧攥他衣襟不放的手。 “不……你帮帮我……” 岑樱却缠得愈紧,像春日水中乱涨的水荇一般,到最后,竟是手脚并用地缠住了他。 “夫君……”她双眼含泪,双臂搂在他颈后不放,“我真的很难受……你、你帮我……” 她实在热得厉害,体温远高于常人,因而嬴衍于她反而成了降温之物。 嬴衍脸色铁青。 这女人竟然占他便宜! 他的领口被她蹭得凌乱不已,一时心烦意燥。额际的青筋一点一点紧绷起来,神色阴沉得如能滴水。 他一手托着她后腰,回头呵斥梁喜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把她给孤扒开!” 一众侍卫面面相视,却谁都不敢贸然上前。内坊令梁喜在旁边瞧得分明,知晓太子其实也没有十分动怒,反而进退两难了。 他略微踌躇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道:“殿下……” “县主这样,像是中了药。” 中药? 嬴衍诧异回首,这才察觉她的体温远远高于常人,神智也不十分清楚。 也是。以往岑樱虽也常常说些不知羞的话来撩拨他,但也都是背着人,还不至于当众做出此等行径。 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中了药。 额际青筋隐隐跳动,他不情愿地将人抱起:“你喝酒了?” 岑樱迷迷糊糊地点头,眼帘倦怠地阖着,轻轻呢喃:“是你弟弟要我喝的……” 老三那个贱种,能安什么好心。 他要她喝,她就不知道拒绝吗? 嬴衍殊为不悦,心里被陌生的情绪填满,一时堵得慌。 他一把将人抱起,快步朝神居院走。梁喜正庆幸自己没插手,却听主子发了话:“去请个太医。” 但不待应声他又改口:“罢了。” 她这样子,怎么能去请太医。 而若不是看在阿黄的面子上,他也懒得管她。 嬴衍脸色阴郁,抱着她走回神居院。院中的宫人远远瞧见素日生人勿近的太子竟抱了个陌生的少女回来,唬得浑身乱颤,慌忙跪下行礼。 “去煮碗醒酒汤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