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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婚欲宠 第88节

    这突然的进入,叫会议现场和网络对面的与会人员神色微变。

    王秘书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乱入,可一想到保姆赵阿姨在电话那头焦灼的哭腔,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一袭挺括黑西装的陆时晏端坐上座,见着来人,眉心轻折。

    与视频那头的说了句抱歉,他递给王秘书一个眼神。

    王秘书立刻上前,凑到他耳边低语:“陆总,赵阿姨来的电话,沈家老太太去世了,太太昏了过去,情况不明。”

    这话刚落,便见那张一向没多少神情的脸庞陡然沉了下来,浓眉紧锁:“什么时候的事?”

    王秘书咽了下口水,小声道:“10分钟前来的电话。”

    他接到电话,足足在会议室门外来回纠结了快10分钟,才狠下心进来禀告。

    陆时晏眸光沉郁,握着钢笔的手指用力,骨节隐隐发白。

    “luis,luis……”

    视频会议里,叶咏君拧起眉头唤了他两声:“会议可否继续?”

    陆时晏回过神,黑眸看向叶咏君:“叶总,我这边有急事需要处理,我的意见方才已经阐明,接下来的事,由您与aiden协商。”

    他说完,又切换英语,向ventures的负责人aiden致歉,吩咐副总主持现场,旋即起身,大步离开会议室。

    “luis!”电脑屏幕里,叶咏君的脸色沉了下来。

    可那道凌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摄像头范围内。

    会议室内,众人面面相觑,心头纷纷猜测,这是出什么事了,竟然能让陆总都变了脸色。

    难道,集团遇到了什么重大事故?

    一出会议室,陆时晏阒黑的狭眸紧盯着王秘书:“太太在哪?”

    王秘书答道:“赵阿姨打了120,这会儿应该在去医院的路上。”

    “备车,人民医院。”

    陆时晏长指紧握,大步朝电梯过去。

    “是。”

    王秘书忙不迭拿出手机,给楼下司机打电话。

    像是做了一场可怖而压抑的噩梦。

    在梦里,她仿若一叶孤舟,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漂浮,远处那盏老旧的灯光忽明忽暗,强撑着最后一丝余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风浪又起,最终还是没撑住,啪嗒电光闪烁两下,彻底喑灭。

    再无一丝光明,再无靠岸的方向,从此没了归途,只剩下永无止境的漂泊。

    冰冷的绝望,潮湿的腥味,叫她喘不上气。

    “静姝…静姝……”

    耳边忽然响起低醇的唤音,一声又一声,塞壬歌声般让人恍惚。

    颊边感受到温热涌动,仿佛有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将她从冰凉的海水里捞了出来,一时竟落到实处。

    “静姝。”那唤声愈发清晰。

    “……”

    薄薄眼皮微动,片刻后,艰难又缓慢地睁开。

    有微弱的光照进眼睛里,沈静姝难受地眯起眼,稍微适应光线后,沉重的眼皮完全撑开。

    橘黄色灯光下,男人清冷俊美的脸庞映入眼帘,那两道浓眉紧拧着,纠成一个结。

    是陆时晏。

    纤长的眼睫轻颤,下一刻,闭眼前的那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上脑海。

    她想到奶奶绵软无力却温热的手掌。

    呼吸一时急促起来,她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只得伸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襟,黑眸里迅速盈满了泪水:“..........”

    奶奶,她的奶奶。

    陆时晏看懂她的目光,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嗓音低沉:“别哭……”

    他面容也染上哀色,语气克制而冷静:“医院已经宣告奶奶病逝,我已联系殡仪馆收敛奶奶的遗体,你……节哀。”

    最后两个字,沉重,又无力。

    节哀,她怎么能节得了呢。

    那可是她在世上仅存的亲人,奶奶一走,从此她再没了家。

    泪水再次从眼眶淌下,沿着眼角,晶莹一颗没入鬓发。

    “乖,不哭了。”他抬手,长指擦去她的泪水,可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睁着眼,神色麻木,眼神木讷,怔怔地看向他,嗓音很哑:“她叫我给她唱一折长生殿,我唱了。等我唱完,回过头,她就走了,一声不吭,也没与我道个别,就那样走了……我以为她睡着了,去拉她的手,明明她的手还是热的,有温度的,可我怎么叫她,她不应我了……晚上赵阿姨还买了春笋,我们甚至…甚至都没来得及吃最后一顿饭……”

    她絮絮诉说着,又像在自言自语,泪水无声滑落。

    那双乌黑瞳眸中的脆弱,看得陆时晏心口发闷。

    揽住她肩膀的手臂收紧,他将人拥入怀,嗓音沉哑:“奶奶要是还在,肯定不愿意见你这样伤心。”

    她默不作声,脸深深埋在他怀中。

    很快,他就感受到衣襟一片的湿润,她像是只被抛弃的小动物,在他怀里呜咽抽泣。

    他不再说话,手掌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她大抵是哭累到了,伏在他胸膛,没再出声,只耷着眼皮靠着。

    见她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他低头,薄唇蹭过她的额发,语调温和:“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没出声,但揪住衣襟的手紧了些。

    陆时晏起身的动作微顿,瞥过她凌乱乌黑的发,重新抱住她:“好吧,不喝水。”

    沈静姝觉得疲累,阖眼靠在他怀里。

    漆黑的夜幕无声降临,光线昏暗的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

    忽然间,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陆时晏眉心微皱,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

    她长发披散着,遮住半边脸,瞧不出情绪。

    手机还在震动,他长臂一伸,挂断电话。

    可没一会儿,震动声又响了起来——

    陆时晏拿过手机,指尖搭在薄薄的机身侧边,长按,准备关机。

    “你接电话吧。”

    沈静姝从他怀中离开,头颅低垂着,盯着膝上搭着的浅灰色丝绸被子。

    陆时晏薄唇轻抿,再看来电显示上“叶女士”三个字,下颌线条绷得愈发紧。

    他再次按了挂断。

    然而,下一刻,沈静姝的手机亮了起来,叮叮咚咚响着铃,呱噪又突兀。

    沈静姝侧过头,伸手去拿过手机。

    见到来电显示后,眼底划过一抹异色,没立刻接,而是抬眸看向陆时晏,眼底泛起茫然。

    “我来处理。”

    陆时晏按灭沈静姝的手机,温声对她道:“你先休息。”

    从床边起身,他大步走到卧室外。

    房门带上,他往外走了两步,拿出手机,回拨电话。

    “嘟嘟嘟……”

    两声之后,电话接通,叶咏君不悦的嗓音传来:“你总算舍得接电话了?”

    长指揉了揉眉骨,他靠在昏暗的廊边,语气冰冷:“什么事?”

    “你还问我什么事?这话不该我问你吗!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么重要的会议,你竟然中途离场,你知道这次和ventures合作的机会有多重要吗?当着那么多高层的面,毫无解释的离场,这是你作为一个领导人该有的责任心吗?”

    尖利的质问透过手机话筒传入耳膜,机关枪似的,吵得脑仁突突直跳。

    陆时晏闭了闭眼睛,沉声道:“静姝奶奶去世了。”

    电话那头的质问有一瞬的停顿。

    三秒后,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就算是这样,事情也分轻重缓急,她奶奶那里不是有保姆吗,实在不行你派个助理过去照应着,哪至于要你立刻赶过去?这样重要的会议,涉及几百亿的合同,这笔生意要是吹了,那我们前期几个月做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你什么时候这样感情用事?”

    “我现在不想与你争论这些。”陆时晏拧眉。

    “好好好,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被那个沈静姝弄得鬼迷心窍了,现在满心满眼就知道沈家的事。去年为了沈家祖孙,你可以大老远飞去港城陪她们过节,抛下你自己的家里人不管。现在倒好了,连公司的生意都不管了。你哪里还姓陆,要我说,不如改姓沈得了……”

    “说完了?”

    “………”

    “我妻子现在的状态很糟糕,需要休息,你骂我骂够了,就别再给她打电话。”

    陆时晏面容冷峻,周身流露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晚些我会联系aiden,实在不行,我再飞一趟m国当面谈。”

    说完,他挂了电话。

    掌心紧捏着手机,他闭上眼,强压下心头郁气。

    须臾,再次睁开眼,眉宇间的冷冽散去,又换作寻常的淡然。

    他转过身,下一刻,脚步顿住。

    卧室门不知何时打开,光线晦暗的门边,倚靠这一道虚弱娇小的身影。

    她就那样安安静静站在暗处,柔顺的长发垂下,白皙精致的脸庞上没有表情,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向他,眼底是难以揣测的情绪。

    陆时晏心尖猛地一颤。

    不知为何,忽然有种即将失去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