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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学历可能是假的 第31节

    “冷静点。”

    冷淡的男声从他头顶处传来。

    “你只是脚被绳索勾住了而已。”

    “那也很危险!!”被倒吊在吊桥内侧的清道夫紧张的哇哇大叫, 感受到挂住的绳网晃动的越来越厉害, 他的音调陡然又升了一个八度, “你小心点!可千万别把我抖下去!!”

    正在绳索上攀爬的房其琛闻言动作顿了顿, 然后颇为无语的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不不不不!别动刀!我正脑袋朝下呢!”

    清道夫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我的梦想是在可爱姑娘的簇拥下咽气!可不想跟要么年老色衰, 要么昏迷不醒, 要么我行我素的臭男人纠缠在一起!”

    “少爷, 割的时候往左一点。”

    年老色衰的杨明站在一起吊桥上指挥道, 他的脚旁则躺着昏迷不醒的劳伦斯。

    “嗯。”

    我行我素的房其琛答应了一声, 用匕首削断了缠住清道夫左脚的麻绳。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句话得罪全场的清道夫一边发出夸张的惊呼, 一边用手臂抓住吊桥的护栏,荡了几下后顺利落地。

    “呼……姓房的你还真割啊。”他嘴里絮絮叨叨的抱怨着, 转了转脚腕,接过杨明递过来的水,对着脚下的深渊吹了一声口哨。

    “我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听说过一个传闻,好像是荒野女巫原本是个公主,不肯嫁给邻国王子才跑去当的女巫, 家里有一百座金矿、一百座银奖和一百座铜矿……”

    他走到围栏边上,握住摇晃的绳网往下望。

    “以前觉得这纯属胡扯,现在倒是有点信了……妈的,搞出这么大阵仗,必须家里有矿啊!”

    “不是矿,是封地,”杨明缓缓的摇了摇头,“能够把一整座城镇下面挖空,可不是一两代人就能轻易搞定的大工程,必然是一个家族多年经营的结果。可惜,自打皇室下台以后,贵族名谱被毁的七七八八,各类封地也几经易主,不然这也是一条搞清楚她来历的好线索。”

    “金矿也好,封地也罢,反正都比我有钱,”清道夫吊儿郎当的说,“我这辈子的积蓄到底能不能买下这里一个齿轮都要打问号。”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我老婆死了,也没有孩子,自己也大概率活不过四十岁,赚多了也没处花。”

    “啪。”

    房其琛轻巧的从高处跳了下来,蹲到了劳伦斯身边,用匕首挑断了青年身上的捆绳。

    做完之后,他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把目光聚焦到了斜上方另一座吊桥上。

    “可惜咱哥几个生的晚,”清道夫嘴上又没了把门的,他走过来一把搭上了房其琛的肩膀,“不然以咱们琛哥的美色,怎么也能做个上门女婿,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苦哈哈的找什么宝藏。”

    然后他就被房其琛嫌弃的一巴掌拍到了一边。

    “我上去看看。”他说道。

    这就是要跟杨明分道扬镳的意思了。

    清道夫立即心领神会,既然已经找到了荒野女巫的秘密基地,军部与血色苍穹脆弱的合作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而合作关系的结束往往意味着敌对关系的开始。

    “咔哒。”

    机括转动的脆响在空旷的坑洞里回荡,伴随着细碎砂石“簌簌”下落,脚下的吊桥也慢慢的开始转动,清道夫伸出手扶住了两边的网绳,身体随着吊桥晃动,而房其琛则稳稳地立于桥面中间,只见他抬头目测了一下了上方吊桥的距离,趁着二者即将交错,向前猛的助跑了几步,然后脚下一蹬便高高跃起,双手准确的抓住上面的桥板,干脆利落的翻了上去。

    清道夫下意识的就要跟上,就在他也打算助跑几步的时候,一只铁爪一样的手落在了他的右肩上,巨大的力量从后传来,竟硬生生的把他给按了下来。

    这么一耽搁,他就错过了上跃的最佳时期。

    “您要去哪里呀,清道夫先生。”

    杨明的声音依然和蔼又可亲。

    “这里这么危险,您可千万不要抛下我这个老人家啊。”

    “我没见过双臂能跑马的老人家。”被像小鸡仔一样按住的清道夫忍不住吐了句槽,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分分钟就要被身后的“老人家”给捏碎,本着国际认怂主义精神,他决定当一把俊杰。

    “无论旁人怎么看怎么说,”杨明笑眯眯的说道,“我始终认为,这是少爷的家事。”

    “既然是家事,自然就不需要外人去插手。”

    “……咱讲道理啊,从法律的角度来说,离婚了就不是一家人了。”清道夫试图晓之以理。

    “那也是斩不断的血缘。”杨明丝毫没有撤手的意思。

    叹了口气,清道夫算是看出来了,身后的这名冒牌塔长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却在避免他在那对兄妹的争夺战里横插一杠,以免代表血色苍穹的meimei处于劣势。

    “咔哒。”

    不断移动的吊桥终于与对面的石洞对接成功,望着眼前黑黝黝的通道,哨兵也不再挣扎,而是吹了一声口哨。

    “行吧,既然您老这么坚持,我就陪您走一程。”

    此言一出,肩膀上的禁锢就消失了,清道夫揉了揉肩头,脸上又挂上了满不在乎的笑容。

    “只希望您不要后悔。”

    而在二人看不见的身后,双目紧闭的劳伦斯斜靠在绳网上,清道夫话音刚落,他的手指便轻轻颤了颤。

    “我今天的运动量有些超标了。”

    晏菀青背着瘪了不少的背包,对着自己正在前方探路的精神向导抱怨,没有照明设备的通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她适应了好一阵才能模糊看清物体,好在对于拥有精神力的向导而言,这些障碍都是小儿科而已。

    这是一条非常简陋的通道,不,说是矿道或许才更合适,粗糙的木条支撑着四周的泥土,若是再按上轨道和矿车,骗人说这里是童话书里的矮人王国都有人信。

    晏菀青很清楚,在没有任何情报和计划的情况下深入地底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可惜荒野女巫并没有给她第二条路走,她又不是猴子,无论如何都干不出徒手攀岩的壮举。

    精神力细致的扫过通道的每一个角落,向导在脑海里构筑着一副只属于自己的地图,小浣熊在前面跑跑跳跳,直到在一扇门前面停了下来,还不忘冲她甩了甩尾巴。

    轻手轻脚的贴到了门边,晏菀青学着记忆里房其琛的动作将手搭上了门把,小浣熊跳上了她的肩膀,安抚性的舔了舔她的脸颊。

    拔出了腰间的火铳,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要转动门把的前一刻,她紧贴着门板的耳朵听到了一丝极细微的声音。

    “呼……呼……呼……”

    那是呼吸声,有什么东西,正在隔着门板,与她紧紧相贴。

    晏菀青全身的汗毛在这一刻都竖了起来,她的手指僵在门把上,精神触手在门缝里游弋,却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

    开?还是不开?

    炸了毛的小浣熊跳到了地上,化作了几乎要填满通道的巨大棕熊,对着看不见的门后露出了獠牙。

    女孩咬着下唇,望了望来时的狭窄通道,心中有了决断。

    不关门后等待她的是什么,没有可以甩开追踪的岔道,尽头又是无路的坑洞,原路返回无疑是死路一条,倒是前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若是想要迎难而上,她便绝对不能失掉先机。

    这道门,她必须开。

    晏菀青打开了火铳的保险,手指虚搭在扳机之上,深吸一口气,猛的拉开了门扉!

    棕熊发出了一声怒吼,对着大开的门洞扑了过去,然而它的身躯却轻松的穿过了门后之人的身体。

    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

    晏菀青的心一沉,她大跨一步上前,火铳直接抵上了门后之人的额头,然而一对上,她便悚然一惊。

    那是一张布满抓痕的脸,而比外翻血rou更恐怖的是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

    这是一具尸体,可一个死人怎么会有喘息声还会站立?!

    “如果我是你,刚刚就会果断开枪,果然,无论成绩多么优秀,缺乏经验还是硬伤。”

    像钢丝摩擦一般令人牙酸的声音从这句尸体的后面传来,晏菀青后退了一步,她先看到的是一只扎眼的鹿角还有半张非人非兽的面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啪!”

    早已失去生机的人体倒在了地上,露出了站在其后的男人。

    不,那扭曲的模样已经无法用“人”来形容了。

    “好久不见,想我了吗,菀青?”对方咧开嘴,扯出了一个带着癫狂的笑容,一双兽眼在黑暗中亮的惊人,他身后的光亮照进了漆黑的通道,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张牙舞爪的投影。

    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晏菀青抿了抿唇,目光扫过那间点着煤油灯的房间和墙上晃动的扭曲影子,调转枪头,重新瞄准了目标。

    “阮哥。”

    她这样称呼眼前的怪物。

    第37章 死而复生的标本。

    若要把晏菀青在地道里最不想碰见的人排个高低, 阮钰铭绝对能以一骑绝尘的姿态登顶榜首,并且遥遥将第二名甩的开着飞艇都赶不上。

    这个选择乍看是很奇怪的,因为无论从武力还是智力来看, 阮钰铭都不算出类拔萃, 他属于什么都中不溜的类型,做不到最好也变不成最糟,既不会像房其琛那样我行我素,我也不会像女巫那样变成累赘, 加上他王国军人的身份,本来应该是最优选择之一。

    假如他没这么恐怖的话。

    这个说法就更奇怪了, 因为要论罪名, 黑街里就算没有罪大恶极的坏蛋, 能称得上一句“罪有应得”的人也可以从东区排到西区, 被称为“屠夫”的房其琛、毒翻了一座城市的女巫、为了复仇而叛国投敌的劳伦斯、全国通缉的清道夫, 更遑论一听名字就知道绝对不干好事的血色苍穹, 可在晏菀青看来, 恰恰是阮钰铭这个没有案底的人最恐怖。

    因为阮钰铭, 是个没有底线的人。

    房其琛的出发点都是任务, 女巫并没有真正伤害中毒的平民, 劳伦斯没有伤及无辜,清道夫拿钱办事……然而只有阮钰铭, 只有他,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源自“我愿意、我想和我要”。

    因此,他可以演着兄弟情深,笑纳着一号的封口费,同时寻觅等待着推房其琛下地狱的机会,而他做这一切的原因甚至都不是“为父母报仇”, 只是出于对哨兵天赋的畏惧和害怕。

    只是因为,他感到“害怕”而已。

    “口口声声叫着我阮哥,手上还拿着枪指着我,你可真是令我伤心啊,菀青。”

    嘴上说着假惺惺的话,阮钰铭对指着自己的火铳毫不在意,他此时的模样比刚刚变异时还要惊悚,面部被拉长拉凸,像鹿又保留了几分人的影子,偏偏眼部并不像草食动物般无害,而是长了一双莹绿色的狼眼,随时都要择人而噬。

    倘若世上真的有相由心生这回事,那么眼下这幅扭曲又怪异的面容,恐怕就是阮钰铭内心的真实写照了。

    温顺又阴险。

    无辜又恶毒。

    晏菀青知道,对方肯大摇大摆出现在她面前,必然有所依仗,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她应该在一开始就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这就是讨人厌的地方了,她不知道阮钰铭变异后的实力,而对方却对她有个大概的了解。

    “阮哥你其实……也害怕我吧?”

    女孩举着枪的手随着他的逼近而不断调整着角度,脚下的步伐也跟着慢慢向房间的方向挪动,先前扑了个空的棕熊慢慢退进了房间,她的视野由此被一分为二,一半对着眼前的老熟人,一半则展示着房间里的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