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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免了, 是朕睡不着, 便起身了。” 大太监见薛振虽梳洗好了, 却身着中衣、没穿外袍,心中一动,禀告道,“陛下起得正好, 我正要来禀报您今日便出宫去看看那新买的院落, 估摸着过了晌午便能回来向陛下复命了。” 薛振唔了一声,他摩挲着一块成色完美的青玉佩。 大太监竖起耳朵等待薛振的回答。 过了片刻, 他才听见薛振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道, “朕今日凑巧也无事, 正好亲自去看看缺点什么。” 大太监赶紧低头称是, 诚惶诚恐地称自己能力不够有了陛下亲往便舒了口气云云, 又赶紧出门让人找了件常服过来伺候着薛振换上了。 更衣完毕,薛振看了眼宫女捧在手中的铜镜。 许是当皇帝久了,他眉目中终于积蓄了些威严之色,无论做什么表情都会跟着露出来一些。 昭阳、秦北渊……久居高位之人都是如此,这是很难掩盖、甚至很难意识到的。 无论昭阳如何温柔慵懒地同人说话, 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无的放矢。 薛振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大太监,“朕有没有开始变得像皇姐了?” 大太监正拿着青玉佩要给薛振配在腰间,闻言一愣,笑道,“长公主还在时,不是常夸陛下学东西快么?陛下想成什么样,权靠的是陛下自己的心意。” 这就等于是没回答。 薛振也知道大太监不敢对这个问题说真话,他低头看着青玉佩被挂到腰间,伸手抚了抚,才冷淡地道,“走吧,不要惊动其他人。” 初一时皇帝不用上朝,昨晚上的后宫嫔妃便卯足了劲儿想和薛振偶遇,令他不胜其烦。 一回生二回熟,大太监机灵地早就做好了薛振也会跟着一同出宫的准备,御林军和马车一应俱全,从一处偏僻的宫门直接便离开了。 一路上,薛振时不时地掀起马车帷裳往外看去。 一来看看马车行进到了什么地方;二来看看汴京城的百姓是否过得安康。 薛振必须当个好皇帝。 他想尽办法从昭阳手中夺来的权力,若是用在了错误的地方和方向,便愧对了昭阳的成全。 大太监让人在前头探路,听先行的御林军回报说顾南衣和秦朗前脚刚出门上街,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赶紧去盯着,等人回来了,立刻再回报!”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陛下等着呢!” 接着,大太监快步去到马车旁,绞尽脑汁委婉地道,“陛下是否先去新购置的院子里看看?” “朕出宫不就是为了这?”薛振的声音沉了两分,对大太监的多嘴一问很不耐烦。 大太监没敢把顾南衣不在的消息说出口,只得盘算着一会儿多拖延上片刻,等顾南衣和秦朗回转,再用“乔迁”的理由顺理成章地去拜访顾南衣了。 可等到了新购置的四合院里,薛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随口提了两句命令便完事儿了。 大太监察觉皇帝的两束目光好似有重量似的降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冷汗涔涔地将腰弯得更加低了,“陛下,这按理说这新入住的,去拜访街坊邻居也是民间习俗,这见面礼我都备好了……” 薛振嗯了声,他纡尊降贵地道,“既然有空,便顺便去拜访了。” 大太监的声音越发低了,“只是不巧,秦小公子和顾姑娘今个一早便出门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还回不来。” 薛振:“……” 大太监硬着头皮问,“陛下今日左右是偷闲,不若先喝壶茶?” 他放轻呼吸等了半晌,终于听见薛振一言不发地去坐下了,才敢抖抖索索地将自己颤个不停的心脏给揣好,出去沏茶了。 一边沏茶,大太监一面腹诽:谁家初一便出门!一个月哪天不好出门,偏偏就是皇帝特意出宫这天,真不识抬举! * 初一十五是休早朝的日子,庆朝百官除了休沐之外,这两日若无重要公干,也能在家好好睡上一觉。 丞相秦北渊也是如此。 丞相府的管家在早饭时悄悄看了秦北渊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相爷,陛下带人出宫了。” 秦北渊应了声,没抬头。 “看方向,是往顾南衣和小公子住的地方去了。”管家又补充。 秦北渊这次多看了管家一眼,他将调羹放下,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管家跟随秦北渊多年,听他这句话也不觉得害怕,征询地问道,“陛下毕竟年纪尚小,从前又对昭阳长公主多有依赖,若见到顾姑娘指不定一时就失控了,是不是派人看着点?” “不是已经派人盯着了?” 管家噎了一下,道,“相爷今日不是正好也不必上朝?要不要……” “我有事出门,你去备车。”秦北渊无情地打断了管家的唠叨,“去齐阁老府上。” 齐府和顾南衣的院子那简直就是两个方向了。 管家心中叹了口气,领命下去备马车。 等出门后上了车,秦北渊才问车外待命的属下,“楼苍这几日在做什么?” 属下沉默片刻,道,“强行擅自加入了保护小公子的暗卫当中。” 暗卫暗卫,最重要的便是不叫他人发现自己的行踪。 本是暗卫出身的楼苍却光明正大往顾南衣院里跑,可谓是亲手砸了暗卫的招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