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页
这去挖宣阁墓的行为对秦北渊来说简直等同于是胡闹了,但看他真的干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动容,就跟平日里写了一本折子似的平平无奇。 “他难不成想再杀我一次?”顾南衣设想。 秦朗没法给顾南衣解释。 他立在门边看着秦北渊的马车远去,神情仍旧郁郁不快。 顾南衣身上发生异状一个接连一个,又与秦北渊扯上关系,秦朗原本是迫不及待想要解开蛊虫秘密、令顾南衣摆脱烦恼的。 哪怕再早个三五日,这急速的进展他都乐于见到,可偏偏当下他刚刚发现顾南衣的记忆开始倒退,就不太乐意再见到解蛊的方法被找到得那么快。 三年半足够顾南衣忘记二十年。 算一算时间,或许再过三年,顾南衣就会连秦北渊和薛振都不记得了。 那时……顾南衣便完完全全只是他一个人的。 诱惑太大,哪怕知道其中有种种风险,秦朗一时也抵御不住。 这见不得人的想法,秦朗自知不齿不该,也羞于在顾南衣面前说出口。 不想回答顾南衣的问题,也不想将自己阴暗的念头说出来,秦朗只能转移话题道,“我听说宣阁算卦很准,却连自己的死期也算错?” “医者不自医,他一直也是如此。”顾南衣道,“但我记得他占卜应当是很准的。” ——应当。 秦朗立刻垂眼去看顾南衣面上神情,见她神情平和,顿了顿才判断道,“你连宣阁也忘得差不多了。” “嗯。”顾南衣坦然道,“但只要是后来提起过的事情,我便都记得。他这次占卜我正好在旁,结果确实不为人知,也难怪说是只有我知道的问题。” “宣阁却把这个只有你知道的问题当作进入他墓中的钥匙。”秦朗冷声道,“他难道预见了现在的一切?” 说什么国师无所不知、有预见之能,秦朗并不相信。 可留下那句话是千真万确造不了假的。 换句话说—— 宣阁即使不是对顾南衣下蛊之人,也一定知道是何人所下。 秦朗做过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也有了缘由——宣阁可能真将某个保命的珍贵办法用在了顾南衣身上。 试问这天下有多少人能将第二条命心甘情愿地花在别人身上? 秦朗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提起过,宣阁算是你的半个老师。”他不经意地道。 “算是,但我不曾真拜入他门下,因而纪长宁才是他唯一的弟子。”顾南衣解释,“只是他久住宫中,又有国师之名,前后教了我不少东西。” “他没有成家?” 顾南衣被这个问题逗笑了,“我想象不出宣阁成亲的模样。” “他也是男人,”秦朗冷酷道,“为什么不能成亲。” “因为宣阁这个人……”顾南衣托腮想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道,“你看他一眼,便知道他这个人和情情爱爱是沾不上边的。” 秦朗心想秦北渊不也差不多一个人,结果还不是被昭阳折腾得要疯不疯? 宣阁要真是跟情情爱爱沾不上边,能把保命的蛊虫放在顾南衣身上? “你怎么知道。”秦朗冷冰冰地道。 他这五个字一扔出来,正要喝茶的顾南衣动作一停。 她还不知道为什么,但秦朗这显然是又闹脾气了。 而且秦朗从前几天起知道她的记忆在消失后便开始心情低沉,顾南衣几天也没想明白消逝的是她的记忆,怎么秦朗比她还忧心。 “不说宣阁了,”顾南衣正色道,“左右等纪长宁他们回来便能有消息。正好这几日阿妩云铮都不在,不如我们上街走走?” 秦朗瞥了顾南衣一眼,“再偶遇秦北渊?” “他前脚刚走不是,”顾南衣道,“再说见到他,也要我乐意和他搭话才行啊。” 她说完便观察秦朗的面色,果然见到稍稍好转了些,心道这父子俩真是天生看不对眼,幸好没朝夕共处十几年,不然丞相府不知道会鸡飞狗跳成什么样。 在顾南衣的努力下,秦朗矜持了三句话的功夫。 “戴好斗笠。”他叮嘱道。 斗笠的原意是遮住顾南衣的面容、免得再碰见几个她的故人——汴京城里已经有的这几个已经很叫秦朗不满意了。 可秦朗万万没想到,今天在街上被认出来的不是顾南衣,而是他自己。 被几个年轻人凑上来围住时,秦朗条件反射地就以为是顾南衣被注意到,反手将她护在了身后。 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人们却只是好奇地凑上前来近看秦朗的五官,最后有个胆大的率先开口道,“请问阁下是否姓秦?” 秦朗:“……”他一脸冷酷地否认,“我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了!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人变多1551 ☆、第 41 章 为首的年轻人被秦朗的话噎了一下, 尴尬地摇着手中的折扇道, “看来阁下不是第一次被问及此事, 是我们冒犯了。” 他说罢, 行了个礼,先一一介绍了自己身旁的同伴们,之后又谦逊地自报家门, “在下是李家的, 不知道二位是?” “秦朗。”秦朗面无表情道。 听见李家两个字, 顾南衣自秦朗身后探头出来瞧了眼,还真一眼就将这位李公子认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