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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又想跟你道歉了,还有谢谢你。”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又伸出手,指尖动了动,却只抓住了沈屹手腕上的带子,那是刚才解外袍弄散了的腕绳,不是因为她,此时沈屹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吧?淋着雨弄的这么狼狈,他该像初见那日,姿如玉树,坐在廊下读他的圣贤书才对。 沈屹察觉到轻轻一扯的力道,他低头看去,一只纤细如兰的手扯着自己腕绳,他笑了笑,又觉得不好意思,反手握住衣带一端,放慢脚步,“没有关系。你说的对,坐在书院里面对书本,的确见识不到这些事情。所以……我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来书院这么多年,都没有这般开心过。 两人就这么扯着腕绳一前一后的走着,闲聊两句没头没脑的话,都觉得若是这条路没有尽头也甚好。 雨势虽没变大,但快到静园时,沈屹身上也已湿透了。 “师兄,我那有姜饼和红糖,一会儿咱们喝碗糖水再吃点姜饼祛祛寒气吧。虽比不上正经姜汤,但也能凑合。” “好。” 说着话,却见静园大门开着,隐隐可见一抹昏黄的光。这会儿早过了落钥时分了,难道是湛明在等他们吗? 两人快走几步,一进院子,只见崔瑗坐在石桌旁,撅着嘴一脸委屈,她身后是湛明,一手执伞一手提灯,正柔声道:“崔姑娘,时候不早了,又下着雨,我还是送你回女学那边罢?明日沈师兄和谢师弟一回来,我就去告诉你知道可好?” “不,我得等阿宁回来!万一她出了事……我……”她作势要哭,湛明吓得赶紧劝道:“别哭,崔姑娘你别哭啊!我陪你等着就是,说不定人马上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瞧见两人进来,湛明的表情活像上吊一半被人救了,他也想哭了:“师兄啊!你们可算回来了!” 谢黛宁看着他这副表情,禁不住扑哧一乐,崔瑗坐在那里只湿了半幅裙子,可湛明没比沈屹好哪里去,举着伞却浑身湿透,手里灯笼也是摇摇欲坠,可谓惨不忍睹。 看见她进来,崔瑗先是愤愤的瞪了一眼,目光落在她揪着腕绳的手上,突然起身上前,一把把她拉到身边:“你去哪儿了呀!等你一晚上!我担心死了!”她指了指身后,“死华庭也不知道跟着你!” 华庭倒是会照顾自己,正坐在廊子下嗑瓜子,手边还摆了个酒坛子,看着这几人直发笑,显然是见怪不怪了。 沈屹只觉手边一空,再看谢岱宁已经被拉到了一边,崔瑗使劲埋怨,他无奈的安慰着,一副小儿女的样子。他愣了愣,心中意识到什么,移开了目光, 湛明慌忙过来撑伞,可是这把小伞哪里遮得住四个人,他急道:“几位祖宗哟,快进屋说话罢!” 他的厢房最宽敞,好说歹说把崔瑗劝进屋,又忙着找干净的帕子给她擦裙子,华庭进来,把剩下的酒扔到桌上,“湛公子别费事了,你先把自己衣服换了罢!她没事儿!要想祛寒,喝口酒最好了!” 说话间,沈屹和谢黛宁也换好衣裳过来了。 五个人围坐下来,崔瑗一拍桌子,指着谢黛宁:“老实交代!去哪里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 谢黛宁脸一红,把她手拨开一边,“我们去查张厨子了!”把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饭堂这件事的谜底算是揭开了,解释完了,她看着一脸愕然的华庭道:“老说自己能耐,这回看你拿什么说嘴!” 华庭挠了挠头,赔笑道:“哎!我哪知道竟还有这种生财的法子!明天我亲自去盯着,一定揪出他们把那个什么水送到哪里,卖给谁卖多少钱,我通通问出来!” 说着话,他把桌上茶杯摆成一排,拍开坛子到酒:“来来,先不提这些,大家都淋了雨,喝杯酒去去寒气。” 湛明赶忙伸手要拦:“书院不得饮酒,华小哥还是莫要令我等为难。” 只是他慢了一步,华庭已经倒满两个杯子,斜剌里伸出一只手取走一杯,湛明一看:“沈师兄,你……” 沈屹微微一笑,道:“无事,今日情形特殊,再者我已不是正管学长,破例一回又有何妨?” 见他如此,谢黛宁和崔瑗纷纷伸手,华庭也推给他一杯:“湛公子,几个人里,属你湿的最透了!” 湛明只得无奈举杯,众人相视一笑,都是少年人,这杯酒喝了,距离也拉近了,湛明饮罢放下杯子叹道:“华小哥你可得快点查清了,这件事禀给掌院,沈师兄的学长之职才能恢复啊!” 华庭点头:“湛公子放心,我一定尽力!” 喝了酒身上果然暖了起来,谢黛宁点点崔瑗的额头,嗔道:“我们的事情说明白了,你这丫头,还没说跑来这边是为什么事儿?” 崔瑗翻个白眼,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拍到了桌子上,道:“还不是为你!下午你不在,书院宣布了一件大事!谢山长要亲自授课,他出了一道题目,让所有人作答,然后选取优秀的入藏书阁崎山堂亲自教学。” 看谢黛宁拿起题纸,又补充道:“山长的告示里可没限制生员男女,所以……我的卷子就拜托你了哦!” 题目是《左传》里的一句:己恶而掠美为昏。这话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自己做了坏事又掠夺他人美名!准确形容了揭帖一事! 谢黛宁愤愤的把纸拍在桌上,谢暄这是在隐喻!不!就是明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