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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穗动作很快,但是还是快不过天色的黯淡。待到沐浴打扮一番后,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清穗轻推开窗门,一抹月光顺着微微的影照进来,映着屋内不知何时点起的烛火, 楚映枝起身,用手轻轻地去触那束月光。 心中没有一丝犹豫。 天色很晚,但是父皇一心为政,常年不入后宫。如今不是初一十五,也不会去母后的寝宫,此时天色虽暗, 但也不算太晚,父皇定还是在御书房中。她只需要避开些人, 从御书房的暗门中进去,便是好了。父皇是如何也舍不得责备她的。 更何况半月未见,父皇怎么也该想念她了。 但是如若从暗门进去,清穗便是不方便带着了。她眨眨眼,示意让清穗靠过来,随后轻声在清穗耳旁吩咐道:“清穗,这段时间,若是有人来问,便说我这几日舟车劳顿,如今已经歇息了。” 后宫是非多,能少一事是一事。 清穗细心为她扎好圣旨,便她携带。那御书房的暗门漆黑而狭窄,她也是儿时偶然发现的,想到这,她又拿了几颗前些天墨沉送过来的能够在夜晚中发光的玉珠。 她有些怕黑。 待到吩咐好一切,她拿起圣旨,偷偷出了宫殿。 清穗好笑地看着公主的背影,轻摇摇头,想到明日殿中便是要传有个驸马爷了,又是忍不住轻笑了笑。从前殿走来的清荷不知她为何如此开怀,打趣询问道:“清穗,何事如此开心?公主呢,可是安寝了?” 清穗轻笑着拦住她欲前去的身影:“小声些,这些天公主舟车劳顿,一回来便是睡着了,吵醒了公主,meimei便是要自己去哄了。” 清荷忙摇头,转身便走,小公主那起床的“狗脾气”,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她要是能哄,哪里还有清穗这个大丫头什么事。 * 此时,楚映枝已经悄悄来到了暗门中,面前有着一扇铜制的门,只需要她轻轻一推,随后她便是能“凭空”出现,父皇就能看见他半月未见的女儿了! 手已经轻轻放了上去,一道声音却突然响起。 莫名心虚的楚映枝摸摸鼻子,想要推开的手停住,握着的圣旨有些发烫,不自觉又是想到那天晚上小公子在她耳边说的那一声“爱慕枝枝”。 脸有些红了,父皇好像在和别人谈着什么事情,她还是在这暗门中呆一会,等到他们事情谈完,再出去好了。有些黑,她便想从怀中去翻找那几颗玉珠,刚巧找到的那一刻。 父皇不同于平日的威严声音传入了她耳朵:“安山,她回来了?” 闻言,楚映枝嘟囔起嘴,她去了这些天。去的时候,父皇没有送别,回来的时候,也只是这么轻飘飘一句,还不是当着她的面的...哼,待到等会出去了,她定是要气的。 她继续埋着脑袋乖乖听着,玉珠盈盈的光映亮她柔和的脸庞,如上好的白玉般。 安山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回皇上,卿云公主是今天晚间时候回来的,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如今已经睡下了。” 暗门中,楚映枝怔了一秒,为何安公公知道她“睡下”了?她从未派人传过来消息,清穗也定是不会。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父皇冷漠肃然的声音便是响起。 “安山,认清身份,你太关心她了。” 安山怔住片刻,缓缓跪下:“老奴知错。” 皇帝冷漠地望着下方的安山,从他尚是承王时,安山便是随在他身边。一步步爬上帝位,若是身边还有谁能够相信,除了那些肱股之臣,便是这个外人口中玩弄权术的宦官了。 只是安山,对映枝实在太关心了些,日后怕是会舍不得。 想到这,他眼神又是锐利了些,带着一丝帝王独有的威压,敲打道:“安山,你当知道映枝只是一枚棋子。只是这枚棋子特殊些,养了十几年,但是即便再过去多少年,她都只是一颗棋子。” “如今,她已经成为了最好的一步棋。安山,不要为了一个宫婢之子毁了计划,若是让朕知道...” 暗门后,楚映枝缓缓抬起莹白的脸,那双向来清澈的眼,眸光瞬间涣散,她无神地眨了眨眸子,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耳边恍若出现“嗡嗡”声,她努力辨认着父皇嘴中吐出的每一个字。 “映枝”、“棋子”、“宫婢之子”,这些毫无联系的词,为何会一起从父皇口中出来? 她,她怎么不太听得懂,不太听得懂父皇和安公公在说什么呢? 谁是棋子?什么棋子...为何他们要说枝枝是棋子? 她呆愣着转身,将自己对向门的方向,明明耳边的“嗡嗡”声一直未停,但是从暗门前传过来的声音又是如此清晰。她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定是她最近胡思乱想多了,这梦才如此地真实。 或者,或者,她是不是又喝醉酒了,耳边出现了幻听?她努力找寻着每一个可能,却猛地摸到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咚”地一声,滴落在黑暗中。 荡开那层从重生之际便萦绕在她心上的迷雾,那些她曾放过的所有怪异,在这一刻突然全部浮现在眼前。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住眼前的幻境。 突然加害她的宸婕妤,被拖走时嘶吼着:“公主,你这通天的宠爱,惹了多少人妒忌!” 长公主,父皇,安公公,那一声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