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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依旧沉默。 对于上位者而言,心慈手软,是大忌。 皇帝眼眸中带了丝柔情。 帝王的柔情,裹着丝丝缕缕缠绕的线,从暗处钻入骨髓。 枝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她便再没有后悔的余地。 她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就必须要坐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取代他。 取代他,成为这个国家的皇。 皇帝垂下眸,就让他来教导枝枝成皇的第一课。 成皇者,决不,心慈手软。 沉默,皇帝张口,刺破了长久的沉默。 “不,映枝,朕没有筹码了。” 楚映枝脑中崩得紧绷的一根弦—— “砰。” 断裂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那声凄绝的断裂声。 她不受控制地转过身子,低沉着气压,低着头,垂下眸。 轻声道。 “父皇,告诉我,你有。” 你有筹码。 任何筹码都可以。 只要,只有,与谢嗣初无关。 只要,与谢嗣初无关。 只要,不是他。 皇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枝枝抬起头之际,沉默又郑重地摇了摇头。 他开口。 “不,映枝,朕没有。” “朕,没有任何筹码。” “映枝,昨天晚上的月亮,圆吗?” 他又是问起了这句话。 楚映枝握紧拳头,冲到皇帝面前,有些失态地拽住了皇帝的衣领。 “父皇,告诉我!” 皇帝满意枝枝的聪慧,事情已成定局,他本就不准备隐瞒。 他言简意赅:“映枝,来不及了。” 楚映枝死死盯着他,一双眼从边沿遍布血丝,泛着病态的红,眸中满是威胁。 她可不是阿姐,孝和礼,她是可以不顾的。 皇帝顿了一下,随即更详细地“解释”。 “映枝,那是昨夜发生的事情,今夜,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这四个字在她脑中转了很久,但是她恍若大脑宕机般,理解不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 沉默,更是沉默。 楚映枝脑中那根弦断裂得彻底,她的每个动作都在透着害怕和焦急。 但她还是本能地继续问:“什么...来不及了?” 她直接将人摔到地上,脚狠狠地踩上去,将皇帝直接踩定住。 她贯不会如此粗鲁和暴力,她喜好攻心,拳打脚踢之事情,她向来鄙夷。 但她此刻顾不了了:“说,什么来不及了?” 皇帝被踹倒在地,几下子就吐出一口血:“咳,咳,映枝,成皇者...咳,不能有软肋...” 她又是一脚,语气逐渐发狠起来:“说!” 她冷着眸,像被冰封千里的荒原。 “说,来不及什么,谁...谁来不及?” 皇帝边咳边张口,猛地吐出一口血时,两个人都冷静了些。 他沉默着眸,不再藏着掖着:“自然是,谢嗣初。” 说着皇帝笑了起来:“谢嗣初死了,咳,映枝,你成皇路上最后一个阻碍,没了。” 没了? 楚映枝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心中的暴|虐,她颤着身子,像是不能分辨出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 “十三,十三,十三...” 十三从屋檐上跳落,还以为皇帝出了意外,却看见满脸茫然的公主。 他的袖子被她狠狠抓住:“十三,去,去给我查谢嗣初,去。” “去!” “边疆,他在,他可能在边疆,去派人,去给我找!” “快去!” 边疆路途遥远,即便即刻启程,也需要七日左右。此时他们的人,保险起见,应该尽量固守在京城周边。 十三蹙眉,看着地上的皇帝,罕见的想要开口劝诫:“公主...” 楚映枝此时哪里容得人这般,直接一个茶盏扔过去。 她声音是一种夹杂着怒气的冷意。 “十三,你是在逾矩吗?” “滚!” 十三握紧拳头,银面下蹙起眉头,公主此时的状态不对,如今离开,他心中是不愿的,但是服从是暗卫的天职,明面上,他决不能反抗。 “...是。” 随着“砰”的一声,外面传来了轻声的敲门声。 “公主,可要老奴进来?” 皇帝咽了咽喉间的血,腥而热的血划过喉壁。 是安山。 但他此时没有多少怒气,成王败寇,是他自己疏忽了。 他抬眼,身体缓缓恢复了知觉,他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依靠在椅壁上。 他复杂着一双眸,看着对面失态的枝枝。 安山依旧在轻声敲着门,询问着。 良久后,一声“不用”传回了门外,门外开始安静下来。 楚映枝尽力敛去眸中的怒与忧,颤抖着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森寒的光冲破暖黄的烛光,直直横到皇帝的脸上,她转过匕首的方向,前进一步,直接用刀抵住了皇帝的脖颈。 她声音很冷,眼眸中的怒气也开始化作森寒。 “说清楚。” 红色的血丝开始透着匕首,皇帝咽下疼痛,抬眸望向枝枝。 他依旧在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