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世子今天火葬场了吗在线阅读 - 第235页

第235页

    皇帝隐去那场交易,他谎说的很彻底。

    他未告诉枝枝,如若行水道,日夜不歇,只需三日,便可到边疆。

    他派去探查和监视的人,将两个月中谢嗣初的所有动向报了回来。

    谢嗣初,在赴死。

    这其中应当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隐情,皇帝总觉得,谢嗣初这一场死,定还隐瞒了什么。

    但他已经无需知道了。

    映枝更不需要知道。

    楚映枝抬眸,眼眸中连一丝波动也无,她好像,彻底平静了下来。

    那种,心不会跳,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窗外缓缓照进来光。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

    楚映枝打开门,染血的衣衫和破烂的皮rou,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越发渗人。

    她缓缓走出房门,看不见围上来的人,听不见耳边的尖叫,她像是机械一般抬头。

    这一世,兜兜转转,她的小公子,还是死在了春日。

    你看,阳光明媚。

    第124章 世子火葬场了

    这个春日, 短暂而瞬变。

    待到墨沉到边疆时,才发现,边疆的祸乱, 早已平息。

    圣旨中所谓的小将, 也不得所踪。

    他遣人回去送信给枝枝, 自己就按照原先圣旨所写, 留在了边疆。

    每日看着纷飞的黄沙,总会想起京中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重逢的人。

    知晓京城一切顺利后,他不再特意打听京城的事情。

    他日日练兵,巡视边疆, 变得越来越沉默。

    军士们偶尔拉他去喝酒,漠北的酒,烈啊, 混沌之际,方才觉得,身子是暖的。

    他这一生, 自问没做错过什么事情。可是每每午夜梦醒那一刻,他都只能将自己陷于沉默。

    他其实知道,那小将, 便是谢嗣初。

    后来他在某个帐篷的深处,翻出了满满一箱的信。

    据说是一位小兵的东西,后来那小兵战死沙场,有人于心不忍,便偷偷带了回来。

    墨沉打开那箱子,看着规整叠起来的一沓一沓信, 沉默了很久。

    那个“据说”自然是假的,毕竟, 这每一封信上,都端正写着——“枝枝亲启”。

    突然,他的手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木箱的内侧有凹凸不平的痕迹。

    墨沉将信件都倒出来,翻过箱子,上面刻着:“望所见之人,焚之。”

    他将信都规整放了回去,一把将盖子盖上。

    墨沉手紧紧扣着箱壁,许久之后,他又缓慢打开。

    他愣了半刻钟,最后慢慢坐在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怀着怎么样的心思,他的视线慢慢向一沓又一沓信看过去。

    他的手顿住,最后恍若寒冰被春光解冻,他拿起了最上面的那一封。

    “枝枝亲启。”

    他缓缓撕开信,从里面拿出一张雪白的信纸。

    一瞬间,墨沉睁大眼眸,瘫坐在地。

    错了,一切都错了。

    难怪,焚之。

    帐中入了些漠北的风,吹起墨沉手中那张雪白的信纸张,在空中飘转几回,缓缓垂落于地。

    雪白,还是雪白。

    这是一封空白的信,无一字。

    墨沉突然将箱子倒扣,一封又一封地拆着。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直到最后一封信,这是按照信封上日期所写的最后一封。

    他颤抖着手,缓缓打开。

    还是...没有吗?

    突然,墨沉的眼睛定住了。

    不!

    这张雪白的信纸上,不再全是空白,在信纸四分之三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墨点。

    他仿佛从这一个墨点之中,看出了那个人最后的犹豫与不舍。

    那个人坚持了很久,即使再想落笔,也忍住了。孤寂和思念狠狠缠绕着那个人,但那个人百般抉择之后,还是将空白的信纸装入了信封。

    每一封都是“枝枝亲启”。

    每一封都是不能言说的爱意与绝望。

    每一封都在记载心甘情愿的死亡。

    墨沉将信封拿过来,定定看了下日期。

    他愣愣看着那行行书。

    这上面的日期,是,枝枝的生辰。

    他看着那个墨点,突然垂下了双眸,痛苦地笑起来。

    他这一生,大抵都未如此笑过。

    他墨沉,一生沉默,应当是被漠北的风沙吹狠了,不仅大笑,还哭了起来。

    这泪,来得毫无规律,滑过面颊,再没于尘土。

    突然,有一颗泪珠,直直地滴落在雪白的信纸上。信纸突然被打湿了一块,隔着中间的雪白,与对面的墨点相望着。

    墨沉不由得又大笑起来,眼中的泪滴了生,生了滴,他笑得让人闻之悲切。

    墨沉陡然发觉,他错了,便是比对枝枝的爱,他也不如谢嗣初。

    在这一箱空白的信纸前,他突然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

    漠北干燥,火燃得极快。

    将一封封信丢入火盆时,墨沉觉得自己像一个卑劣的小人。

    他嗤笑一声,他只当,谢嗣初便是连这都算到了。

    一封封,他丢得极快,没有丝毫犹豫。他不愿意去细想其中的事情,谢嗣初是个疯子,他要如何理解疯子的思维。

    他不要去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