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身上的不适似乎褪了一点,梁言站起身,跟护士道谢,一个人往休息室走。 好像3.0的抑制剂,确实比上一批有用? 可渐渐的又有些地方开始不对劲起来。 他的意识很清醒。 但明明才刚消下去的干渴,忽然又如燎原之火,呼啸着席卷而来。 好像是比以前的发情期更猛烈的燥热。 梁言走到休息室门口,转动把手。 季秋一直在里面坐立不安。 他还在找一个理由,找一个能阻止梁言不参与这场试验的理由。 3.0抑制剂的配方是机密,因为它跟以往的产品作用机理都不同,如果是前面两款是直接抑制C4受体不让它兴风作浪,而3.0的原理,则是更换了靶器官,简单的说,就是让原本周期性波动的C4受体换一个地方搞事,控制信息素的波动,而不是直接压制。 他签了保密协议,他不能告诉实验以外的人,他也自己注射过,虽然自己体内没有C4受体,但从其他各方面的数据来看,3.0抑制剂所致信息素的波动趋势也的确如预期那样,他甚至觉得,3.0确实是成功的、划时代的产品,可是 梁言是不一样的。 他无法预估他那个体质的人用了会发生什么。 就算是万分之一的险,他也不想冒了。 他咬着唇,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冷不丁听到一声门响,立即紧张地抬起头。 言言! 可很快,季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梁言定定地站着,浑身却总透露出一丝古怪。 他的脸染了点红,呼吸有些急促。 本性使然,季秋不可能不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上一次梁言发情期也不是这样 季秋心里有了可怕的猜想。 你用新的抑制剂了??! 季秋没想到刚才还在脑子里转悠的事现在就发生了,又惊又急:用了多少? 梁言反身关上门:失血提前了,就用了一支 言言!! 季秋伸手,接住了忽然往自己怀里栽的梁言。 我好热梁言抓着季秋的衣袖,手指无意识地向上攀,怎么用了那个之后,还比以前的症状更厉害了 季秋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过,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任由对方的手越来越没规矩。 都是自己的错。 在梁言彻底扑上来时,季秋感受到了对方无法自抑的、喷薄而出的信息素。 梁言觉得自己是有理智的,又好像不是。 要是他没有理智,他不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他刚刚还抓着季秋,对方的指节和掌纹他都还有感觉,像是烙在他手上一样;他触碰过对方的腰腹,每一寸的肌rou纹理都触感真实。 要是他有理智,绝不可能任由自己的本能死死抱住季秋不肯撒手,想拥有他,想汲取他的信息素,想要跟他无时不刻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好像只有这样才是此刻最好、最该做的事。 两人做过一次临时标记,虽然季秋非常克制地只注入了少量的信息素,可AO之间有过一次信息素的交融后,再次碰撞就会变得异常熟悉,更何况是如此契合的信息素等级。 没有一次发情期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浑身的燥热比以前多了十倍不止,从发梢到脚趾,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出处,来发泄掉这一场无妄之灾。 梁言觉得自己身子软得不行,但被对方的信息素浸泡着、包裹着,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这让他又幸福又煎熬。 他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只嗫嚅着嘴唇,想开口说点什么。 他想说,标记我。 用你的尖牙刺破我的后颈,用你的信息素填满我的躯体 快啊,标记我。 可季秋仍在原地僵住不动,之前闲不下来的人现在却像一块食古不化的顽石。明明身子已经被自己无差别释放出的信息素憋得微微颤抖,手却覆在他的手上,想要将自己掰开。 梁言。季秋没有叫他的叠字,开口时有些哑,像是忍了又忍,你知道AO之间频繁标记意味着什么吗?何况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被标记。 梁言说不出话,双眼蒙着一层水雾,有祈求,又有渴望,看上去煞是动人。 季秋叹了口气:我不想唔 梁言觉得自己疯了。 一定是疯了。 不然为什么,他等不到标记,干脆倾身向季秋那边倒过去,不由自主地贴近他的脸,然后用唇封了上去。 梁言从来没有吻过别人,甚至这都不能算是吻,只是急不可耐地辗转摩擦着季秋的唇,想在这一片芳泽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柔软。 唇分时季秋喘着气,伸手握住他的腰,把梁言快要滑下去的身体捞起来:你到底 梁言却置若罔闻。 想得到这个人的信息素,或者是得到这个人。 似乎没什么差别。 梁言定定地看着季秋,眼神明明没有涣散,十分专注。 他舔了舔唇,感受到喉咙深处的燥意。 渴 梁言又想凑过去,可这一次没等到他碰到季秋,顽石一样的Alpha像是终于忍无可忍,扳过梁言的下巴,近乎凶狠地凑上去吻住他。 当梁言被季秋吻得撞到墙上时,他眯了眯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惬意的喟叹。 他知道如果不加以制止会发生什么,可两人的信息素在口中交换传递,似乎 是他的话,好像不是不可以。 第32章 你好 梁言沉沉地睡着, 还未完全褪去的潮热淡淡地映在脸上。 所幸是周末,KB本就没多少人,又是实验区的休息室,没人知道这一个狭小的空间因此还算有惊无险。 季秋把窗户开得很大, 又怕梁言感冒, 低低地咳了一声,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对方身上。 衣服上还带着他的味道,这样的气味让Omega在沉睡中也变得安分, 梁言明明没醒,却还是下意识伸出手, 将季秋的外套裹进怀里。 季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间或抬手轻轻碰一碰对方的脸颊,看他发情期的燥热降下去了没有。 他撑着膝盖, 用手捂住脸, 指尖还残存着些许气味,提醒着季秋方才发生的不止一次的事故。 他现在脑子还很乱,但还是想努力理清目前的状况。 梁言用了一支3.0,之前的呼吸中枢抑制和发冷没有出现是情理之中的, 毕竟新的抑制剂不需要激动C4的抑制受体, 而是更换了靶器官。 可最后的结局,竟然可笑的让抑制剂变成了催情剂。 季秋沉着嘴角,眸色阴晴不定。 两人信息素在结合后消弭了不少, 梁言眼角残留着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天知道刚才他究竟费了多大的劲, 才制止住标记的念头。 季秋用手指抹去对方眼角的液体, 由于窗户开着,眼泪已经被吹得冰凉,让他从刚才的炙热中逐渐冷透。 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也许他会遇见另一个Alpha,纵使契合度没有那么高,却不会像自己那么卑劣,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选择标记。 季秋的心沉下来,愈发清醒。 自己总借着哥哥的名义去关心他,可他面对的,明明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是一个独立的、坚强的,虽然面上冷了些,心却总是很软的,温柔的Omega。 他简直错得离谱。 梁言睡得迷糊,意识浅浅地浮在半空中,却总睁不开眼。 发生的事他不是没有印象,他甚至还记得,是自己先缠上去的,想要季秋标记他,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他记得自己被对方抱着坐在腿上,季秋隐忍着用尖牙碰了碰他的腺体,却最终只说了一句我不能标记你。 他记得Alpha吻了吻他的唇,语气喑哑,说言言,说对不起。 他记得被对方抵在门上时,一声一声叫着自己名字,问我是谁。 他还记得对方说,如果觉得是煎熬,那就闭上眼睛。 事实上,像是煎熬,又不似煎熬。 梁言在睡梦里也皱着眉,冷不丁感觉身上一暖,有什么东西披上来,闻到熟悉的信息素气味。 朦胧间他无意识地抓住衣角,眉头也舒展了几分。 随着叩叩的敲门声,季秋收拾好一切,整理整理表情,打开门。 刚才负责登记的和收报告的男人站在门口,见季秋还没有离开有些惊诧:我以为只有小梁在里面休息,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早走了。 季秋笑得很甜,手背在身后,努力遮住躺在沙发上的梁言:我同学抽了血,有点难受,加上入秋感冒,睡着了,我干脆就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不碍事。你们快要下班了吧?我们马上就走。 负责人也就是过来确认一下,没多起疑,点点头:没事,还有一会儿,要是不急你们可以等半小时后回市区的厂车,跟师傅说一声就行了。 那人刚准备离开,却发现门口的地上似乎有一小滩水迹,他只当是季秋替梁言倒水时不小心弄洒的:这边饮水机坏了,隔壁那间有热水,要是小梁还不舒服,就给他倒一些,我那里有干净的纸杯。 季秋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对方看到了什么,还好他很机智地嗯了一声,顺带转移话题:对了郭叔叔,上面说我这次拿来的结果怎么样? 说到这个,负责人高兴起来,忍不住眉飞色舞道:特别好,没有任何问题,非常稳定,也辛苦你每次都跑来了,你现在试验周期满了,等3.0上市的时候,按照承诺,公司是会考虑给有贡献的Omega志愿者提供终生赠药,我觉得你肯定有戏。 季秋弯弯眼睛,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吗?那我以后都可以不用买抑制剂了? 负责人只当这学生没见过世面,不过看在季秋又乖巧又会来事的份上,并没有显现出轻蔑:当然是真的。毕竟无论怎样,都是为了Omega更好的生活嘛而且这次临床试验的结果十分喜人,目前没有一例意外情况 郭叔叔。季秋打断他的话,明明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对方却丝毫感受不到喜悦,谢谢您,那你先回去吧,我跟言言等会儿坐交通车回学校,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负责人挥手,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休息室。 而季秋这才收了笑,回头看向还蜷着身子睡在沙发上的Omega。 没有一例意外情况季秋有些嘲弄地勾了勾嘴角,看着面前唯一的意外。 梁言醒过来时,甫一睁眼,只觉得浑身都软,汗津津的,像是被人从什么地方捞出来。 他动了动手指,方才发生的事就如潮水一样涌入自己的脑海。 而事件的另一个主角,此刻正背对着自己,收拾着地上的痕迹。 饶是梁言也脸上一红。 他刚想坐起来,就发现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抓着季秋搭在自己身上的外套。 自己还真是 梁言?再次确认收拾干净了的季秋刚站起身,一回头便看见之前还沉沉睡着的Omega手里抓着自己的衣服,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叫对方的叠字了。 梁言的目光没了被发情期时的迷蒙,清冷又澄澈,眸中映着季秋的模样。 有些刺骨的秋风吹进来,梁言还没开口,就先打了个寒噤。 季秋连忙道:言言,你赶紧披上外套,不然回去就得感冒了。 梁言看着明明只着一件单衣,却还想着不让自己受凉的Alpha,心情愈发复杂。 就算再尴尬,季秋也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你失了血,又用了抑制剂,根本没法标记,而且 而且频繁被同一个Alpha标记,于你而言并不是什么多好的事。 季秋没说出口。 没开生殖腔,没 别说了。 有些细节可能有偏差,但从头到尾发生了什么,梁言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盯着季秋的面容看了半晌,对方脸上有些他看不懂的情绪,但更多的还是无边的愧疚和懊恼。 就像是这场情事都是他的错,是他忍不住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可明明最先吻上去的是自己,释放信息素的是自己,就连被要了一次后还缠着不放的人,也是自己。 而他此刻却揣着可怜的尊严,不肯承认这一切。 就连想劝他忘掉,当做这事从未发生过的话,也说不出口。 梁言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耻。 他们才刚有了过于亲密的接触,即使事情的发生可能是意外,但信息素的交融骗不了人。 两个信息素浓度和等级都十分契合的AO,他们此刻,明明应该熟悉又亲昵。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僵着,一个唾弃着自己的可笑的尊严,主动缠着人睡了却还端着高冷骄矜的架子,另一个则咒骂着自己的卑劣,懊悔自己对那名Omega所做的一切。 谁也不肯承认,也不愿回忆即使方才的事其实也称得上云朝雨暮、缠绵和谐。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季秋。 对不起。他低着头道歉,也许你以后都不想看到我,但我会努力负责。 梁言怔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面前的Alpha。 他的脸上没有笑,只有不掺假的认真,五官仍旧是令人羡艳的,可他现在不是被全校人所追捧的绿茶O,只是一个蜕去了所有外包装、不加掩饰的大学男生。 梁言看过太多季秋的模样,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像能读懂对方眼中的全部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