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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温氏向前两步,便想强行去拉崔沁音,可她眼角余光一晃,似是瞄到什么似的,忽而眼中淬出精光,顺势在崔沁音跟前将腿一软跌坐在地,旋即扯着嗓子呼天抢地起来,活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被这情境吓到,小兄妹二人也张嘴齐齐哭起来。 这般突如其来的撒泼,直令崔沁音眉头颦起。她不欲理会温氏,正想去哄自己一双小儿女,却突闻身后传来一道沉朗的声音:怎么回事? 原是她那王爷夫婿来了。 庆王露了面,温氏更像打了鸡血似的,她号天跺地般哭了几嗓子,面上尽是无尽委屈:舟儿啊,可不得了了,你这位王妃娘娘要打罚我,还要把我给哄撵走哩! 崔沁音气不过,瞪眼反驳道:信口雌黄,我几时说过要打罚你,又几时说过要撵你走了? 你听听你听听,她连声姨母都不唤了。温氏作势抹了两把泪,振振有辞地回道:不是么?我方才不过见王妃娘娘大着肚子在外头吹风,想着秋风入体怕你感风寒身子不适,便想劝你回屋子里头休息,怎知这就得罪你,触了你不快,斥我不分尊卑 舟儿啊,你们这庆王府啊,我往后是不敢再来了 庆王沉默了下,继而上前去,亲手将温氏给搀了起来:姨母莫伤心了,昨日宫里头赏了些金玉服玩与上等的良药补参,当中还有几匹貂鼠皮的料子,姨母若不嫌弃,不如随本王去瞧瞧可有钟意得使的。 闻言,温氏目光闪了闪,佯作推拒道:宫里头赏的东西,那可都是天恩御赐,怎能给我们这些低鄙的臣妇人用呢。 庆王只淡声道:无妨,陛下应当不会追究。 温氏顿时喜溢眉梢,晶亮的双眼骨碌碌地转了一转,矜持道:既如此,那我便随王爷去瞧瞧罢,这天儿啊,眼见着就要入冬了,我瞧瞧可有合适给聪哥儿和婧姐儿做裘皮护兜的料子。 扶起温氏后,庆王抬眸,见崔沁音绷紧嘴角,撇了脸不愿望自己,便转眸去与侍立的下人吩咐了声:看好世子与姐儿。 下人连忙应了。 待庆王与一路聒噪的温氏走远,采芳担忧地看了崔沁音一眼:王妃娘娘 崔沁音一声不吭地盯了远行之人的背影几瞬,末了,疲惫地收回目光,淡声道:无妨,回罢。 --- 瓦蓝的晴天,日头驻足于穹隆之上,暖阳四散,中和了暮秋的苍凉与萧瑟。 这日,接近午时初的时辰,姜洵到了别庄。 彼时曲锦萱与徐嬷嬷几人,正抱着姜明霄在画舫中玩闹。 这会儿,姜明霄正坐在铺了桌布的长案上,被逗到昂着头笑得两瓣圆嘟嘟的面颊红扑扑的,画舫中一派欢声笑语。 姜洵立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画舫中作耍的画面。他静立不出声,也不让人唱报,许久,画舫中的人也没发现他,最后还是姜明霄眼睛尖,笑到眯成一条缝时,尊贵的目光扫到了他这个爹。 也得亏姜明霄没有无视姜洵,当即朝他呀呀有声地叫唤起来,兴奋到喉音都发出来了,脚丫子也在用力,甚至两手撑在桌案上,往这位亲爹的方向爬了几下。 陛下来了。几人连忙起身行礼。 姜洵步入画舫,徐嬷嬷等人便很是识趣地退了出去。 得了姜明霄给的脸面,姜洵甚是满意,上前便抄起了热情的儿子:这是识得朕了。 与姜明霄亲昵了会儿,姜洵笑望曲锦萱:这小子近来可有闹你? 曲锦萱摇头:霄哥儿很是乖巧,不曾哭闹的。 曲锦萱在说话,姜洵的目光便不着痕迹地端详着她,从鲜妍的面容,到被日光照得泛光的发簪、晃荡的耳珰,俱是一一扫过。而曲锦萱亦在这当口,见得了姜洵的大拇指上,戴着枚沙枣青、刻着蝙蝠纹样的玉扳指。 她自然识得那枚扳指,知晓此物由来,当下心间便有些慌乱,正逢被抱着的姜明霄开始津津有味的啃手,她便望了望天时:霄哥儿饿了。 姜洵也听到了儿子咂摸出的声响:确是饿了。 曲锦萱移开眸子:民女去给霄哥儿弄些吃食来,陛下带着他罢。 自打接了姜明霄回身边,曲锦萱便寸步不离,对儿子怎么看都看不够,似要弥补母子这几个月来的缺憾,她恨不得事事亲历亲为。这段时日来,姜明霄的吃食,都是她亲自下厨间料理的。 而姜洵正好选这个时辰,自然也是为了能顺势蹭个午膳,闻言当即眉目微动,顺势询问道:他吃的何物?可否给朕也来上一份? 曲锦萱脚步微滞,又听姜洵幽幽地对她解释道:今晨早朝时辰长了些,毕朝后又处理了好些政事,朕还不曾用过膳。 堂堂帝王这般乞食似的请求,委实让人不好拒绝,可是 霄哥儿尚小,脾胃要弱些,民女打算熬些稀白粥,方便他克化。曲锦萱迟疑道:民女记得,陛下好似不爱喝白粥? 闻言,姜洵微哽。 他哪里是不爱喝白粥,只是这味吃食与他在宁源时发的某个怪梦晓有关联,一见到那物,便让他想起那堵心的梦来。可人要识时务,眼下这情形,就算他再不喜吃那也不能认,况且 姜洵心念微动,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无妨,朕近来茹素,清淡些正好。为了增强可信程度,他还特意补充了句:无小菜也使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