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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蒸笼里的菜都熟了,宋清欢又准备了几个干净的白瓷盘,放在灶台上。 将蒸笼从锅里抬出来,揭开盖子,一瞬间,蒸笼里的菜散发出的香气,盈满了整个厨房。 待热气稍稍散去,宋清欢又将那蒸笼里的菜端出来,扣一个白瓷盘在碗上,然后用手扣住碗和盘子,手腕快速的一翻转,碗中的菜,便落入了盘中,变成了极好看的模样。 所有的菜都上了桌,宋清欢又将买来的鞭炮给拿到了客栈门前,挂上之后,拿着一支香,就要去点鞭炮。 还没有走到那鞭炮面前,只觉手中一空,那支香,已经被夺了去。 侧过脸才发现,夺了她手里香的,正是周行。 “周行哥哥。”她看着他,有些担忧。 “往后退些。”周行只对她说了这四个字,便去那鞭炮前,点燃了长长的引线。 周行将那爆竹点燃了之后,又立马回到了宋清欢的身旁,在爆竹声还未曾响起时,已经抬起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火星一点点燃着,转瞬便是噼噼啪啪的爆炸声,震得人好似心肝儿也跟着颤抖。 一串爆竹燃尽,青石地面上,便只剩下了一地的碎纸屑,被冷冽的寒风吹得飞飞扬扬。 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燃烧过后的气味。 放完了鞭炮,宋清欢又从柜台后拿出一壶酒来,用温酒器烫热了,又给每人倒了一杯酒,这才落了座。 桌上,三个人,碗筷四副。 多出来的那副碗筷,乃是给宋远所备。 “周行哥哥,半夏,这是咱们三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所以,我便做了这九大碗,预示咱们三人可以长长久久。”她盈盈的笑着,目光从两人的身上扫过。 “掌柜的,这些菜可有名字?”姜半夏瞧着那桌上放着的九个菜,问道。 “自然是有的,”宋清欢又一一给她介绍了起来,“酥rou丸子蒸芋头、芽菜扣rou、粉蒸rou、夹沙rou、东坡肘子、糯米饭、豆豉蒸黔鱼、鸡汤粉条、腊味拼盘,加起来,刚好九道菜,预示长久。” “难怪要叫九大碗呢,原来是因为有九道菜。”听了宋清欢的话,姜半夏了然的点点头。 可宋清欢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才道:“这九大碗,不过是一个笼统的称呼,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八碗或者十碗,都是允许的,若是遇着那有钱的人家,便是做出二十多道菜来,也可以称之为九大碗。” “为何八碗或者十碗不被允许?”这次,提出这个疑问的,却是周行。 “因为,这九大碗,流行的地区在西南一带,他们喂猪用的,便是用石头打造而成的猪槽,又叫石碗,正好与十碗同一个说法,所以若是用十碗招待客人,多有辱骂客人之意。久而久之,人们为了避免这个不好听的说法,就默认不用十碗来招待客人了。” 宋清欢解释道。 等她刚解释完,姜半夏又忍不住问道:“那八碗又有什么说法?” “八碗是因为,在西南一带,只要家中有红白喜事,总会有乞丐来闹喜或者哭丧,而遇到这种事情,主人家是不能将他们往外赶的,因为他们相信,来者皆是客,客来可旺家。但是,对于这些人,他们又不会请他们吃正席。所以,就会在八仙桌上,放八碗加了菜的饭,专门供那些乞丐吃。吃八碗,就是叫花子席。”宋清欢又说道。 听完宋清欢这番关于吃席的说法,姜半夏忍不住暗暗的咋舌,“真是想不到,这简简单单的吃一次席,还有这样多的讲究。” “也不怪这些讲究多,只是寄托的人们某种美好的愿望罢了。”宋清欢拈起面前的酒杯,又敬了两人,道:“好了,不去研究这菜肴多少的问题了,咱们喝了这杯屠苏酒,送旧年,迎新年,岁岁年年人团圆。” “好,岁岁年年人团圆。”姜半夏也笑着,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听闻这话,周行愣了片刻,直到感觉两个人都在看着他,他这才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同她们的酒杯相碰。 “愿阿欢的心愿都能实现。”他看着宋清欢,说道。 此话一出,姜半夏正欲说他,但转念一想,他说的话也是自己的心愿,便将所有的话又吞回了腹中。 三盏白瓷酒杯相碰,在这空荡的大堂里,发出轻微的脆响。 浸了药材的屠苏酒,比寻常的酒多了几分涩味,但依旧掩盖不了那酒本身的苦辣,一口酒下肚,顿时驱散了所有的严寒。 从口中一直到腹内的灼热,到底需要些菜方可压得住。 三人又动筷,吃着桌上的菜肴。 先油炸后蒸熟的大刀丸子香软化渣,芋头软糯,再配上海带的鲜,几种滋味一混合,便成就了无法撼动的头碗地位。 芽菜扣rou,咸香回甜,先油炸后蒸,皮糯rou软,肥rou肥而不腻,瘦rou香而不柴,醇香无比。 粉蒸rou软糯爽口,回味甜辣;夹沙rou甜糯鲜香,滋味绵长;糯米饭晶莹剔透;豆豉蒸黔鱼又辣又鲜,因着选用的黔鱼无细刺的缘故,便是大口的吃,也不必担心会被鱼刺卡着;用柏树枝和橘皮熏出来的腊rou,带着柏树的香气。 吃过了rou,最后再喝上一碗冒着热气的鸡rou粉条汤,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暖和了起来。 吃过了饭,收拾完,天色已暗。 外头街上,却依旧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