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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深渊来 第71节

    静默。

    大厅经理不再犹豫,他刷开门。门‘吱呀’着开了条缝,寒气扑面而来,大厅经理和保洁双双打了个冷颤。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这空调开得得有多低。

    大厅经理先进去,踩到地毯听到细微的噗滋声,像踩进湿润的软绵的物体上――没毛病,地毯全湿了。

    保洁小声抱怨:“他们不能收敛点?这些地毯很难清洗!”

    大厅经理白她一眼:“少说话!”

    他继续向前走,保洁跟在后面。

    这房间的布局是开门玄关处是盥洗台和浴室连在一起的洗手间,然后是长三米的室内廊道,铺着手工织就的地毯。室内廊道开着微黄光的灯,再向前是木制地板、落地窗,而床和室内廊道之间有个视觉死角。

    大厅经理率先看到空调低到10c,怪不得那么冷。

    然后他发现地板上都是淡红色的水,干涸的、未干涸的,沿着轨迹可以看到水是从床上流出来的。那床是圆型的水床,现在明显的瘪了下去,像个漏气的圆球。

    水床上面躺着一个不着寸缕的男人。

    男人面部扭曲,表情似乎难以置信、死不瞑目。他两只手分别被铐在床头,腕部伤痕很多。他的脖子血rou模糊,惨不忍睹。

    显然那就是致命死因。

    水床的左边是一张单人椅,椅子上是一个衣衫整齐、坐姿端庄的女人。她闭眼微笑,面貌再美丽也不能掩盖她是个死人的事实。

    大厅经理浑身发抖,想喊人,嘴巴张张合合数下都发不出声音。

    反倒是保洁在愣怔片刻后,拍着大腿跑出去大喊:“死人了!快报警――!!”

    *

    黄色警戒带迅速锁定发生命案的房间,警察正排查整条走廊和电梯监控。法医在检查尸体,痕检在房间里拍照留存证据。

    门口是瑟瑟发抖的大厅经理和保洁。

    新洲区刑侦支队的人在询问大厅经理和保洁:“……大约十二点半,你们发现命案然后报警。在这之前有没有见到可疑人员出没?”

    保洁摇头:“没有。”

    大厅经理这时冷静下来,十分肯定的说:“不知道。”

    刑警一阵无语。

    大厅经理讪笑:“酒店里人鱼混杂,每天退房租房的人那么多,我哪会特意去记?不然您去看监控?”

    早就有人去查监控视频了。刑警挥挥手,没再问话,他拿着记录进房找到副队并仔细陈述一番。结束发言,副队点头,没说话。

    法医过来说:“男性死者27岁,叫曹佳。”他拿出搜出来的身份证递给副队看,继续说道:“死因是大动脉爆裂、失血过多,致命伤口在脖子,数十个锐器刺伤的口子。”

    刑警们看过去,正好能见到死者脖子上有将近十来个细细、幼童小拇指大小的孔洞,几乎把死者的脖子给洞穿了。

    法医:“经检定,凶器是女性死者的高跟鞋。”

    “高跟鞋?”刑警下意识看穿在女性死者脚上的黑色细跟高跟。

    “高跟鞋跟。”法医说:“直径4毫米,全金属,承重力很强、很坚固,可以作为杀人锐器。人体脖子最脆弱,稍加力气就能被锐器刺穿。”

    副队:“女性死者死因?”

    法医喊人拿一个已编号的透明自封袋,袋子里装着一支针筒:“她应该是注射了氰化钾之类的药物,没受太多折磨就猝死了。”

    氰化钾含有剧毒,是用于安乐死的化学药品,剂量足够,可以让人在十秒内快速死亡。

    刑警猜测道:“不会是女的用高跟鞋鞋跟杀了男的,然后自己给自己注射氰化钾自杀?为什么?他们是情侣吧。情侣变怨侣……很大可能是情杀了。”

    副队:“等尸检和痕检最终结果出来再下结论。”

    *

    东城区分局刑侦办。

    四月的天,后娘的脸,早晨下过雨,下午温度飙升到28。空调开起就不能开窗,通风管道已经老旧化,导致室内很闷、非常闷。

    办公室里的李瓒躺在躺椅上,两手交叠放在腹部,仿佛自己已经是个死人,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刑侦办外面的人基本也都瘫了。

    在那么闷热的天气下,没人提得起精神干活,最近也没什么刑事案件发生。

    陈婕无聊的刷微博,超话里没什么新鲜的粮能磕,当初贪新鲜的人基本跑光,剩下都是真爱cp粉。

    叮咚。

    一条信息发过来,陈婕点开来看,是扫黄队邀请她要不要参加今晚的行动。她想了想,左右下班后也没什么事,所以就同意了。

    这时,隔壁经侦拿了一份资料过来,说是他们李队之前特别吩咐拷贝一份过来。

    季成岭拿走那份资料,送到李瓒办公室。

    那是经侦查询朝日集团以及刘承召、林朝期财物状况的资料,李瓒打开来看,果不其然发现资金流失的问题。

    林朝期靠制毒贩毒获取的个人资金缺失,查不到去向。

    李瓒合上资料扔回桌面,继续躺下假寐。

    门外,有个小刑警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激得瞬间清醒,他晃了晃脑袋,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一点半。小刑警接起话筒,另一手拿笔:“东城区分局刑侦大队,请问您有什么事?”

    话筒另一边陷入黑暗般的死寂的沉默,小刑警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他问了两句还是没有回应,不能直接判断这是个恶作剧的电话还是对方真有困难。

    小刑警只好耐心询问:“你现在不方便说话吗?可不可以试试发出一点声音?我问你答,如果是,你就敲手机屏幕一下。如果不是,你敲击两下。”

    周围的刑警以为是遇到什么困难,不由直起身、打起精神听他这边的情况,而小刑警继续问:“你现在是否安全?”

    话筒那边敲击一下,没等小刑警放松,又听到两声敲击。

    小刑警猜测的问:“意思是说你现在安全,但处在危险的环境里,安全得不到保证?”

    话筒那边敲击了一下。

    小刑警示意旁边人赶紧定位追踪这通电话,同时继续问‘他’在哪里,遇到什么情况,除了‘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然而那个电话迅速挂断。

    小刑警懵了一瞬,赶紧起身:“快!快定位刚才那通电话,对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叮铃铃――

    电话又响了。

    还是刚才的号码。

    小刑警接起话筒,那边终于不再沉默,而是一把经变音器处理过的声音:“我杀了人。我想自首。”

    第61章

    技侦部门的人把监听装置般过来, 调整完毕,抬头冲李瓒比了个‘ok’的手势。

    李瓒按下通讯开关,示意小刑警继续问话。

    小刑警:“喂?你还在吗?喂――?”

    自称要自首的神秘人开口:“5分10秒。”

    小刑警:“什么?”他抬头看围过来的所有刑警, 指了指通讯设备然后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这时间是什么意思。

    李瓒抬起手, 还没什么表示,陈婕就飞快的送上白纸本和圆珠笔, 她对着口型无声喊:‘老大, 您请!’十足的狗腿子无疑了。

    李瓒在白纸本写上几个字,翻过来让小刑警看:缄默时间。

    小刑警恍然大悟, 从得知该神秘人犯过命案说要来自首那一刻, 到全刑侦办的人知道、李瓒出来以及技侦部门搬来监听设备总共耗费时间是5分10秒。

    也就是说, 在这期间,这神秘人一直默默数着时间, 否则不会精确到‘秒’。

    小刑警脑子高速运转, 正想要怎么降低这神秘人的警惕心时,却听该神秘人说:“我知道你们在监听我……别白费心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 你们查不到我在哪里。你们要知道, 你们是被动方,我是主动方。好了, 换个人来接听, 我会告诉你们我犯下的命案。”

    小刑警捏着耳麦, 额头冒汗,两人之间的对话直到现在已经被掌控主动权,他张了张口, 试图从无数个话题中揪出一个能让他重新夺回主动的话。

    指腹的耳麦忽然被拿走,小刑警惊讶的抬眼, 见是李瓒接过耳麦便主动退到一旁。

    李瓒对着耳麦说:“你希望谁来接听?”

    那人在笑,笑声因变声器而失真:“陈婕。让她来接听。”

    突然被点名的陈婕指着自己不敢相信:“我?”她一边疑惑对方怎么能准确喊出自己的名字,一边接过耳麦清了清嗓子便开口:“我是陈婕。”

    “陈婕。”

    “嗯。你主动点名让我接听,我可以理解为你信任我?”

    “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认识我?”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杀人吗?”

    “……你说。”

    刑侦办里一片静默,只有监听设备发出的微弱的‘沙沙’声响以及经过变声器伪装后的古怪腔调在不疾不徐的陈述杀人过程,感觉就像是在听什么午夜电台杀人案。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20岁,刚毕业的时候压力好大,往日里沉淀下来的烦闷、怨恨变成刀子在一遍遍的割我的心脏。心被割得支离破碎,它又来割我的脑子……是疼痛逼我发疯,我痛得尖叫、嘶吼,我经常看医生、按时吃药,后来都没什么用。我不行了。陈婕,我不行了。”

    腔调古怪像是情绪失控、音调抑扬顿挫却被变声器强行压制以致显得刺耳,仿佛蚯蚓在扭动着躯体意图爬出阴暗潮湿的泥土地,却因暴晒而尖叫。

    “……我去杀人,果然获得平静。我的心在逐渐愈合,我的脑子不痛了。”

    听起来像个精神病患者。陈婕如是心想,马不停蹄的接话:“你杀了谁?”

    ――

    无声的静默。

    就在陈婕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她听到两个字‘垃圾’。

    ‘垃圾’两个字是导火索,迅速引爆通话对面的怒火,尖锐而机械的声音愤怒的咆哮,回荡在刑侦办每人的耳边,效果堪比人rou立体环绕音。

    “那些都是垃圾!人渣!!我杀了他们,我救了他们!只有死亡才能彻底洗清他们的罪孽!”对方咆哮后,出乎意料的快速恢复了镇定:“那是个雨天,天空好像破了个大洞,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天色暗得像黑夜。四周围很寂静,天气有点凉、又有点闷,我摘下塞在垃圾嘴里的臭毛巾,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破口大骂,用词之尖酸刻薄,像个市井长舌妇哈哈哈……”

    “然后我割断他的脚筋、手筋,再砍断他的两条小腿和十根手指。他一开始骂,发现我来真的就开始求饶,开出一百万、一千万、五千万的价格买他那条命。他那条命哪里值五千万?唉,他连自己的定位都搞不清楚。见我无动于衷,他又哭又闹,吓得失禁,嚎得像杀猪,难听死了。”对方语气嫌弃,紧接着挺兴奋的问:“然后我就割掉他的――你猜我割掉他哪个部位?”

    陈婕光听描述就头皮发麻,她犹豫了一会猜测:“舌头?”

    “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