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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长大,老人家就去世了。 他没有家,孑然一身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的一粒尘埃,被风吹到哪儿就会在哪儿生长扎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个人让他失去理智,宁愿抛弃所有也要让她看着自己。 直到,他穿着破旧的校服,鞋底踩着棕色的泥土,背着一个肩带已经烂了的破书包站在奢华得像宫殿一样的白家,仰头时看见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 她从大理石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细弱无骨的脚腕上系着一根银色的链子,衬着她雪一样的皮肤,简直让他忘了怎么呼吸。 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不论是生气还是嫌恶,哪怕只是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都让他心跳轰然加速。 滕野知道,那时她是讨厌自己的,就连和他同桌吃饭都不愿意,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在学校待着,这样至少不会让她的厌恶日渐加深。 可是他也明白,自己不能表露出哪怕一点点异常,所以他离她远远地,自我催眠着或许不看到她就会好了,没有必要就尽量不出现在她的身边。 他想慢慢淡出她的生活,学校宿舍一有空位他就申请,可是每次都因为种种原因落选。 白知许却逐渐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变着法子的来逼迫他承认自己喜欢她,他咬紧牙关不吭声,不论她说什么,他都当成没有听见。 为此,两个人还冷战了好几个月,他才稍稍有种松懈感,那种沉重的压抑与贫穷的窘迫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分寸和距离。 他害怕,害怕被别人知道他居然敢肖想白知许,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怎么敢觊觎众星拱月般的神明,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配。 只可惜,有时候爱意是怎么样都隐藏不住的,捂住嘴就会从眼睛里冒出来,他的目光开始无时无刻地跟着她,哪怕再想克制也无济于事。 他的世界无比贫瘠,唯独开出了这么一朵小花,却要遮遮掩掩不让别人发现。 白知许对他的表现心知肚明,却坏心眼儿地拉着同桌的男生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去学校后街吃冰,形影不离了好几个礼拜。 滕野没办法忍耐,只好默默跟在不远处,他想,没关系的,我只是看看她就好。 可是当那个男生手伸到她腰上的时候,他到底是忍不住冲上去把她的同桌揍了一顿。 为此第二天他被全校通报批评,也被白明轩禁了足,每天放学哪里都不许去,必须在规定的时候回来。 白知许将他堵在房间里,勾起唇笑着看他:“还说不喜欢我?” 他其实已经忘了自己的回答,记忆里唯独只有她明媚的笑脸,和弯弯的月牙眼。 那时她的一颦一笑,仿佛刻在他脑海里,这辈子大抵是不会忘记了。 楼道的声控灯又亮起,刺眼的光将他拉出回忆。 不曾想天色都已经亮了,滕野微微眯眼借着半明半暗的光线看着站在眼前的人。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一张脸。 他嘴唇蠕动片刻,咬出两个沙哑的字:“知知……” 白知许垂下眸子看他,见到他这幅样子瞬间鼻头一酸差点就要落下眼泪来。 片刻后她狠下心让自己挪开目光:“你来这里干嘛,我说过我不想见你的。” 胸腔的闷疼让他思绪慢慢清明,花了全身的力气撑着墙站起身,他看了一眼走廊窗外清晨,漆黑的眸子颤了颤:“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去哪儿跟你有关系吗?”她死死抿唇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心软,“别堵在门口,赶快让开。” 他不想让她讨厌自己,咬着牙挪动酸胀发麻的脚,只是,他这才看到白知许身后站着何钰,两个人都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 “你……你们……”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目,喉间滚动几许却说不出话来。 大抵是没想到会遇见这么尴尬的场面,何钰推了推眼镜勾勾唇:“我先走了,明天再联系。” 说完,不等她回应,立刻就进电梯离开了。 白知许刚要进门,就听见滕野压低着沙哑的嗓音问:“你昨晚……和他在一起?” 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拳,用力到骨节泛白,可指甲掐进rou里也似乎感觉不到一星半点疼痛。 她知道滕野大概是误会了,可是她不想解释,觉得也没有必要解释,毕竟两个人以后不会再有往来,他就算误会又能怎么样,也许还能让他放弃不再纠缠着自己。 于是,她抿着唇没有吭声,只是扭过头看着窗外。 滕野瞬间急气攻心,眼前一黑差点跌倒,他扶着墙堪堪站稳,抬头用不敢相信地眼神看着她。 “知知,你骗我的对不对?”他声音有些发抖,几乎说不了一个完整的句子,“你和他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 “我想怎么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昨晚和他在一起也罢,自己待着也好,你都没有资格再管了。”她狠狠心,咬唇道,“所以,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滕野眼眶酸涩,使劲眨了眨眼才把湿意压下去。 “抱歉。”他心如死灰,胸口的剧痛像翻涌而来的海浪,将他打得措手不及,他死死咬牙,不知何时竟然咬破了口腔里的rou,淡淡的血腥味肆意弥漫。 白知许没有吭声,怕自己一张口就控制不住心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