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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京的第二日,徒羡鱼过得还算安逸,沈家人没再出现在眼前,也没遇到奇怪的“邀请”,连吃饭都没碰上排队,很是顺心。 第三日,花间集会开始。 天穹堆满铅云,天光尚且只有蒙蒙亮,徒羡鱼便被系统叫醒。房内一片昏暗,昨晚烧的炭盆早冷,冷风正透过窗户缝一歇一歇往里吹。 她拥被起身,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丧着个脸半睁着眼洗漱。 走廊上时而响起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显然客栈里其他同样报名花间集会的人正陆续出门。 这个世界也好卷,可是去那么早有用吗?开始时间是固定的。徒羡鱼十分感慨,又万分不解。 她穿上一件烟青色的袄子,袖口和衣襟上绣有月影和棠花,然后蹬上鹿茸皮靴,围上那件烟灰色的毛领披风,再把手揣进新得的毛绒暖手袋里,到楼下大堂吃了碗热汤面,才离开客栈跟随人流。 天空仍是灰色,东方没有半分要出太阳的迹象,看来是个阴天。风冷冽刺骨,积在地上的雪被人群踩脏,而沿街已有早餐摊子开张,灶上热气腾腾。 徒羡鱼大半张脸藏在雪白的毛领中,仅露出一双眼睛观察路上的人。 这些修行者或是独行,或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佩的武器以剑和刀居多,也有枪、鞭、锤,但少见。他们身上的衣衫都不厚,便于行动。徒羡鱼不禁看了眼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心说我可能是去吃亏的。 她步伐愈发缓慢,吊到人群最后,走了将近两刻钟,终于抵达举办花间集会的地方。 抬眼张望,那是一座道观,红墙黑瓦白雪,寂静伫立在长街尽头,三重檐恢弘壮阔。 道观前坪栽着梅树,满树堆琼,暗香藏在风中。 修行者们在梅树下排队。前坪两侧停着世家贵族或低调或华丽的车驾,家族徽纹或简洁或繁复,可无论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下车之后都得亲自站进队伍里。 徒羡鱼没去找沈家的马车在哪,她掩面打了个呵欠,心道不如再晚些出门,等人都进去得差不多了再来。 风起起跌跌,摇下梅枝上的雪,露出浅红花瓣和鹅黄花蕊。长队中一开始鲜少听见交谈声,渐渐的有人起了头,然后三三两两交谈开。 无人来寻徒羡鱼搭话。她是个没有修为的寻常人,在一群修行者中相当显眼,又相当不起眼。 徒羡鱼盯着某根梅枝出神,突然的,一道略耳熟的声音在旁侧响起来。 是个清泠泠的男声,喊道:“王二丫。” 同一时刻,徒羡鱼感觉系统关机了。 徒羡鱼唰的扭头,入眼来的一张脸俊美无双,眼眸清黑如星,含着几许笑意,对上的一瞬,阴霾的天空似也亮了起来。 徒羡鱼承认自己又被惊艳到,但这人分明已经知晓她叫沈惊枝了,却还喊她王二丫,让她忍不住礼尚往来一番。 “赵铁柱。”徒羡鱼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和认真。 “啧。”裴眠雪将目光转向旁侧。 徒羡鱼也别开脸,悄悄勾起唇角,桃花眼笑成一弯小扇,舒心又愉悦。 第6章 两个黄鹂鸣翠柳 徒羡鱼看了看周围,发现和上次在马车里一样,除了她,旁人并未察觉到青衣男人的出现。 “你来找我?”徒羡鱼好奇地指了下自己,在心中补道:难道又要做什么尝试。 “有人让我送样东西给你。”裴眠雪笑道。 “谁送的?”徒羡鱼暗暗蹙起眉,沈惊枝没什么朋友,更无能劳驾面前这人代送东西的朋友,不免心生警惕。 “一般不都先问是什么东西吗?”裴眠雪说着,将一个小巧的三角布包放到徒羡鱼揣手的暖手袋上。 “是什么?”徒羡鱼顺着他的话问。 “一枚平安符,大意是祝你平安好运。”裴眠雪解释道,却不说送这东西给徒羡鱼的是谁。 “那……谢谢?”徒羡鱼从暖手袋里腾出一只手,拎起平安符上的挂绳,表达自己的礼貌。 裴眠雪望了眼道观门口:“不客气,到你了。” 徒羡鱼扭脸去看,再转头时,裴眠雪已然不见。 但的确就要排到徒羡鱼了,前面的两个人进入道观后,轮到她出示入场凭证。 她取出那根写着沈惊枝名字和数字的木签,拿给守在门口的人查验,随后步入门廊,走进一座道殿中。 这是正殿,顶穹高耸,灯盏悬空漂浮,眼下是白日,没有点上。四面皆是菱花窗,嵌着玻璃,透进天光。正前方供着一座神像,是个耄耋老翁的形象,手握拂尘,笑容和蔼。 他是景国官方唯一允许的民众可信仰的神,尊号清元天尊。 到来的修行者皆上前参拜,态度虔诚。徒羡鱼入乡随俗去拜了一下,然后拉上帽子,走到一个不起眼但又视野良好的位置上。 此间不设坐席,所有人都得站着。 离花间集会开始还有一阵,徒羡鱼拿起裴眠雪的平安符细看。它以深蓝色作底,绣着吉祥云纹,针脚细密精致,散发着好闻的花香,看起来是善意的祝福。 徒羡鱼问重新开机的系统:“这应该就是一枚寻常平安符?” 顷刻后系统:“未检测到不妥之处。” “那就行。”徒羡鱼将它和乾坤壶挂到一起。 一百多号人陆续来到殿中。而大殿宽敞,不显拥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