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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没什么好遮掩的,舒嫽叹了口气,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裴兰阶却突然开口“你在想崔绍?” “是。” 也不仅仅是。 离京这些时日,她疑心身边是否有皇上耳目,便做出一副不理旧事,好像真要遁世隐居的架势,可是一旦闲暇,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想。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纷乱如麻,需得一件件理清头绪,然而千回百转,那个人的影子始终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自问不是牵扯不清当断不断的人,只是仍觉得有些事情,不该如此。 此时裴彰的声音从耳侧传来“绾绾,你心里,还是放着他么?” 如果留神看,可以看到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舒嫽低垂下眼帘,全做默认。 曾经亲密到耳鬓厮磨的人,即使后来发现他一直背着自己处心积虑,也不是说一笔勾销,就能真的全不作数。 覆水难收,有些东西,给了容易,收回来却难。 何况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舒嫽把头埋进臂弯里叹了口气“我实在不知,崔绍,他到底那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啊……” 那一瞬间,裴兰阶甚至生出一种极为不平的心绪来,这人若是他的,他该将她放在手心里拢着,哪里会舍得教她伤心如此,可偏偏,那轻而易举赢走他真心的人,却不知珍重。 他看着舒嫽的背影,所有的妒忌恼恨不平与满腔未出口的柔情,全数化成轻飘飘一句“我认得你,明明比他要早得多。” 舒嫽望炉火望的出神,一时没注意他说了什么,便侧过头去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 裴兰阶笑笑“没什么。” 眼见舒嫽脸上疑惑愈深,他咬紧牙关,半天半天才向她道:“绾绾,你不要喜欢他了。” 舒嫽似乎认真思虑了一下,突然笑了,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尽人事,听天命罢。” 第43章 裴兰阶就这么同她一起赖过了除夕,又赖过上元灯节的后一日才启程回了江州府。 舒嫽写了一封信,央裴兰阶一并封在家书中带给老裴大人,老裴大人自会想办法送到太子手中。 裴兰阶自然应允。 与此同时的京城。 秦王殿下看向垂眼看着杯中酒却不见动作的崔绍,关心的问道:“崔大人怎么心神不属”顿了顿又意味不明的笑了:“难道是,思念故人了?” 满室的觥筹交错,烛火煌然,□□大宴好友与幕僚,他坐在首位。 崔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怕是有些醉了,”接着敛了眉眼“故人已远,多思也无益。” 说出的话轻描淡写,却苦涩自知,没有说的是,方才那一瞬间,他的的确确实在思念某个人,只是他在这京城夜宴,那人却在千里烟波外,不知做何。 他今日的确喝了很多,在座的谁都看得出来,如今秦王殿下对他这个大理寺卿多有器重,奉为上宾不说,甚至到了凡事必要问过崔大人的地步,是以今日稍微有些眼力见的都来向他敬酒,崔绍哪怕是海量,也有些招架不住,不然这种时候出神,实在不该。 众人告退之后,独崔绍留了下来。 秦王从高位上拾级而下,来到他桌案前,崔绍站了起来。 秦王脸上笑意明显,显然今日心情极佳,他手中拿着酒杯向他稍稍一举“现在没有外人,我敬崔大人一杯。” 崔绍连连摆手,笑道:“下官是真的不能再喝了。” 秦王于是没有勉强,自己慢悠悠抿了一小口,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件事,崔大人办的如何了?” 崔绍眸底墨色翻涌“自然不负殿下重托。” 秦王微微笑了一下,狭长的眼睛在昏暗的光景里越发幽深。 之后开口道:“辛苦崔大人了。”此番看起来要情真意切的多。 崔绍躬身“下官不敢。” 年节过了,天气慢慢和暖起来,展眼竟然也就到了三月芳菲之时,舒嫽依旧每日在县衙和那些家长里短厮磨,和颜悦色,不见一丁点不耐烦的意思。 午后一十几岁的女童闯到府门前,管家见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着实可怜,便进去通报了舒嫽。 舒嫽令人将其带到自己面前。 女童哭着说自己与爷爷相依为命住在山上,爷爷病重,无奈家徒四壁,原本她下山是为了求医,身上却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铜板,自然四处碰壁,听人说新来的县令宅心仁厚,才大着胆子来府前求助。 舒嫽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看外面天光正好,于是决定带几个人亲自前去探望。 山路崎岖,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是从低矮树木丛中辟出来的,女童在前面带路走的倒是很快,反倒是他们几个大人,磕磕绊绊的,时时刻刻要当心从上面滚下去。 偏偏这时候雪上加霜,出门时还是晴天,没想到就在走了大半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 山间的气候,果然不可预测。 几个人正在一个陡坡上,同行的差吏向她请示是否还要前行,舒嫽看看女童急切的目光,又想了一下,山顶就快到了,雨天路滑,下山反倒更为危险,便道:“继续赶路吧,都小心些。” 于是几个人继续向前走。 舒嫽本已经万分小心,没想到脚下踩中一块松动的石头,一个不稳就要摔倒,旁边的差吏下意识的去抓她,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舒嫽就这么滚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