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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宣鱼手里还捉着蜻蜓,看了看那桑葚,她两手举起来,正想着要放了哪边的,但手还是脏的。 孟沛的手摊开在她面前。 他的袖口微微湿了,现场的手指白净修长,虎口有薄薄的茧。 温宣鱼看着他摊开的手心,见他又伸出了另一只手来,这难道是要准备喂她喝水吗?温宣鱼一下有些心慌,她忙道:“我自己来。” 然后低下头,小心翼翼花猫一样从他手心上面叼了一颗最黑最上面的桑果。 果然很好吃,甜美柔软,没有一点酸味。 好像一下就不饿了。 孟沛微微怔了一下,由着她这样吃了一颗。 “都是随手摘的,不知道怎么样?”孟沛问。 温宣鱼如此说:“味道很好。季泽哥哥不如也试试。” 她很自然换了更亲近的称呼。 说是这么说,少女却并没有继续用第二颗。 掌心柔软的呼吸似乎还在,他的指尖微微一动。 他说:“好。” 绯红的群,微红的阳光,落在清冷的竹影下,他伸手拈起了她方才唇瓣碰过的另一颗,送到口中,唇齿之间,翻涌的甜意。 “甚是甜美。”他说。 温宣鱼抬头看他,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是微微的笑意,于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样的桑果,用来酿酒味道很不错。”他又说。 主意倒是不错,但温宣鱼知酿酒的酒粬向来官营,价格不菲,管理极严格,若是捉到是要流放甚至杀头的。 “想喝果酒吗?” 温宣鱼瞪大了眼睛,孟沛垂眸看她,笑容意味深长:“怕不怕?” 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看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印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脸上的惊讶渐渐变成了温暖的笑意,说:“你不怕,我也不怕。” 重来一世,若是能早早得到他的心意,若是早早得到孟家的确认,若是早早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第11章 璧人 在秋收之前。孟家长辈亲自登门并媒人前来问名,两家交换了庚帖,以雁为贽礼,完成了纳吉占卜,万事顺遂。 舅舅松了一口气,经历了上一次祝由娘子的香灰瞎折腾差点搞掉半条命,舅母很是内疚,更让阿鱼好好休息,所以她一连提出的两次储备物资的建议都被采纳了。 而回到金陵祭祖的提议也被舅舅好好考虑。不过现在这是第二备选。 因为在孟沛的邀请下,他们会在秋收节后立刻先起身前去孟沛的母族绵州休整调理,绵州气候温和,很适合怀孕的舅母休息。 更妙的是,那位孙大夫也会一同前往。 温宣鱼稍稍松了口气,只觉仿佛冥冥中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沈瓷知道了也很为温宣鱼开心。 她已经来了葵水,是个真正的大姑娘了,沈家阿婶常常拘着她让她在家安心绣绣花准备妆奁的刺绣,惹得沈瓷心里不痛快。 所以时时找借口来找温宣鱼玩耍。 沈瓷低声说起第一次来葵水的不适,一面向温宣鱼传授一些注意的地方。 温宣鱼记得上一世葵水来的时候是在回到温家之前,好像也是在求收请神节前,但现在马上就要临近秋收,还迟迟没有动静,似乎时间变了。 没有葵水的女孩还只能称一声孩子,便是在这乡野,稍微讲究的人家婚礼的大聘也需在姑娘长大后方可进行。 而只有大聘之后双方方才算得上名正言顺。 马上中秋将到。 她这些时日努力吃得多些,想让自己快快长大。 不过月余,脸颊也开始微微鼓起来,软糯乖巧。 好事成双。沈瓷的婚事也近了。沈家的意思还是定了下溪村那个富户,一来是因为沈瓷父亲去的早,家里本来也艰难,那孙家给的聘礼诚意十足,能填补家里很大一部分家用,余下都可充作沈瓷嫁妆,二来因为孙家之前见了沈瓷,很是满意,话都放出来,沈家阿婶害怕得罪了对方,又到了这档头,只能往好的地方劝沈瓷。 沈瓷心里恼得不行,这日晌午后又到莫家找阿鱼。 她在后院地上洒了一些豆子,再随手在豆子上面加了一个木棍撑起来的竹匾:“阿鱼,我真的不喜欢那个姓孙的,要是只能选他,那我还不如嫁给那个倾脚夫黄德贵呢。至少他家的钱还多些,人也高些。” 温宣鱼一手捉住在脚上蹭的团子,摸了摸它的脑袋。它老实起来,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吭哧等着人继续摸。 温宣鱼隐隐记得上一世沈瓷最后没有嫁给这个姓孙的,而是去了一个员外家做妾。后来战事起来混乱开始后,她跟着那个员外去了南方,从此再也没有音讯。 但她知道的。做妾并不会好过。相当于主家的货物,喜欢了宠着,不喜欢了,就可以随便发卖掉。 这一世开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事情有微妙的不同。 不管如何,她想沈瓷好好的。 想了一想,温宣鱼问:“那阿瓷jiejie,当日两家怎么会说成愿意的?” 沈瓷手里松松拽着那根做机关的绳子,看着竹匾旁边几只跃跃欲试的小鸟:“那日相看时我又不在家,和你在一起的。你也看到了,他托了邻家阿姣嫂送来一支步摇,说是没别的意思……就是一般约定俗成的一个小礼。”温宣鱼记得,那步摇很漂亮,上面还有两颗珍珠,她当时也看了下,然后接过去给沈瓷,沈瓷就说一会还,结果没想到是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