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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湿气的润风从帘儿一角吹进。 微微地拂过正襟危坐着在车窗一侧的扶月。 自扶月上马车到现在,季玉泽一直没抬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垂眸望着不知从哪寻来的画像。 一张一张地翻阅着。 身姿如松如柏,面若中秋之月,不笑时尚勾人心弦,白衣胜雪,万般颜色也不及。 不知他沐浴时用的是何物,浑身弥漫着好闻的香气,她很没出息地陶醉了一下,甚至有冲动问有没有用香粉。 “小秦,去万里巷。” 他将其中一张抽出来,里画着一位顾盼神飞的美人,把其余几张画像折叠放好,对坐在外面的小秦说。 万里巷是何处? 扶月腹有疑问,掀了掀玄青帘儿。 马车从繁华的街道转个弯,过南北宽夹道,一路向西,朝建着成排破败的泥糊平房去。 看不出些什么,她调转头,老实地坐好,却见季玉泽视线投落于自己略脏略乱的服衫上。 为了方便出行,扶月今日男装出行,本想从悦梨院门口出,再绕到后门的。 临门一脚之时,她发现扶正林一手下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院门。 姜还是老的辣。 无奈之下,奋力翻.墙而出,摔得膝盖卡秃噜皮,扶月没掀开看,怕看了觉得更疼。 衣裳也沾上了些墙根的黑污,无论如何使劲擦也擦不掉,回去再换一套又是不可能的。 于是只能以这幅尊容见季玉泽。 她刚想开口解释,季玉泽只语不提此,将手中画像递过来:“你可知晓她是何人?” 第19章 查案 扶月探眼看,熟练地拿季玉泽玉琢般的手写字,猜道:“是被杀的女子之一?” 少女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尖粉白.粉白,似含苞吐萼的花儿。 划过他掌心的力度轻柔。 季玉泽颔首,解了她的惑:“此乃你曾与我说过的大婚前被杀之女子,她家便在万里巷深处。” “原来如此。” “嗯。” 马车停在一间墙壁黄黑交错满是裂痕,用高低不矮木头围着,门前挂着两只黑白色灯笼,尽显萧瑟简陋又冷清的房子前。 扶月和季玉泽相继下去。 巷子尽头不是死路,而是有宽阔一大片土地,这儿一般是寻常贫穷老百姓住的地方。 即便马车没有华丽装饰,久停于此处亦怕会引起注意,所以小秦驱着马车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待着。 适时,一妇人缓缓推门从年久失色的房子而出,低垂着脑袋,很明显没有看到他们。 妇人衣衫褴褛,一手捧着破了个洞的菜篮,没有发带遮掩的银发在初阳下泛着光。 再加上皱纹满脸,衬得她愈加憔悴。 风一吹,挂在小院里木架子上的衣裳落地,妇人见着忙放下菜篮,拖着老腿踉跄过去捡起。 她还未碰到,一只看似不沾阳春水的手温柔地先一步捡到。 妇人慢慢抬眼,掠过束身淡绿色长衣,看着扶月那张好看得接近雌雄莫辩、略带媚意的脸。 “这位……郎君是?” 季玉泽跟在扶月身后,眉宇淡然,身量苗条,却比她高出不少。 妇人瞧他们衣着不凡,猜想是富贵人家,只,家里的情况自己清楚,万万不可能与这等人有牵扯。 扶月微微一笑,将衣裳递过去,压着嗓子道:“我们是大理寺的。” 花季少女被杀一案结案之前,倒总是有官府的人来来往往,前前后后妇人也招待过一两次。 可这结案了,大理寺的人怎会还来? 她接过,道了声谢,眼含怀疑:“大理寺?” 扶月面不改色,看似严肃地扫了一眼房子里面:“是的,案子尚有疑点,我们需进一步调查清楚。” 许是她语气过于正经,两人气度上佳,妇人又一时找不出对方有冒充大理寺的理由。 最后允许他们进去。 平日里见多大理寺穿常服办案,又因妇人从未受过什么教育,并不会主动地要求看腰牌。 三人先后走进死去女子房间,季玉泽首先环顾四周:“除了大理寺的人,可还有别人进过?” 妇人一怔:“回大人,无。” 扶月立于妇人后面,不会手语,又怕露馅,灵光一闪,摇几下头,告诉他答案。 季玉泽抿了抿唇,嗯了一声,没再问。 她松口气。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不大,该有的东西都有,只不过摆件rou眼可见的寒碜。 床榻微破,仔细看能瞧见有被虫蛀过的痕迹,铜镜陈旧,刮痕众多,看得出年份已久。 却处处流转着属于女儿家的温婉。 妇人怕触物生情,很早便把花鸾凤冠放在不太显眼的梅花首饰盒旁边的一角。 扶月行至衣柜,礼貌一问:“可否打开一看?” 妇人与女儿相依为命,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受始终降不下去,逮了凶手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可对待官府之人,还是毕恭毕敬的。 她抹了把眼泪,连连道:“自然是可以的,大人请便。” “嗯。” 这才出事没多久,衣柜尚未起尘,扶月没上手,略略地看了一遍。 每套衣裳皆叠得整整齐齐,肚兜、亵裤分类得极好,看来是个爱整洁的主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