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页
扶月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却无法阻止,希望经过季玉泽身边时,他能拉住她。 季玉泽看着她,可能是遵循着礼节没动手,声音微冷地又喊了一声。 “扶二娘子。” 又疼了,扶月脸色发白,双眼一闭,晕倒在大街上。 * 扶月醒来时,人已经在兰竹院,季玉泽见她睁开眼,便把长窗推开些,透透气。 风拂吹着挺秀细长的琼花树,雨水倾盆而下,顺着别致幽雅的屋檐落而下,敲打在地面上。 声音清越如轻击古钟。 小秦侍奉在窗边,怕失了礼数,不太敢靠床那么近:“扶二娘子可好些了?” 扶月从床上下来,腹部不痛了,只觉心空落落的:“好些了,只是劳烦你家郎君了。” 季玉泽轻笑:“扶二娘子是季府之客,我多多照顾是应该的,何来劳烦之说。” 小秦接话道:“扶二娘子昏睡之时,奴才已请大夫来过,大夫说可能是cao心过度,休息不足导致。” cao心过度,休息不足导致?扶月不太相信:“身体没任何问题?” 小秦回:“没。” 两个大夫都诊不出什么,扶月一时不知该如何了,不过还是怀疑那被塞进嘴里的东西有问题。 她迟疑了一下,道:“我被人喂了一些东西进肚子,怕对身体有害。” 小秦啊了一声:“虽不知扶二娘子吃了什么,但大夫既然说了没事,扶大娘子便放宽心罢。” 听到雨声,她问:“下雨了?” “嗯,扶二娘子可待雨小点儿再回去。”季玉泽将手从窗外收回来,指尖沾了些水,说着他就要起身。 扶月道了声谢:“就不打扰了,还请季郎君给我一把伞。” 季玉泽不可置否,只是让小秦将竹伞给她。 小秦瞧时辰又到了抄写经文时间,习以为常地随他到佛堂,铺好纸张,站到书桌旁拿起墨条磨墨。 磨着磨着,小秦看着季玉泽的侧脸,欲而又止。 季玉泽低眉认真写字,一个一个挺拔秀美的字落到桃花纸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倏忽地想起今日之事,扶月眼也不眨地越过自己。 那时候,她似乎没有意识。 季玉泽放好毛笔,抬头望着小秦,对上对方疑惑的视线,他温和地一笑:“有事问我?” 小秦鼓起勇气问:“我一直不解郎君为何要应承扶二娘子查案,你不是素来不爱理会这些事的吗?” 季玉泽唇角弧度没下去,温润道:“扶二娘子说过,此恩会还的,再说,人命关天,既是如此,岂能再拒绝。” 小秦再问:“难不成郎君有所愿?” 他重新执笔,垂下眼帘:“无。” 作者有话说: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坛经》 第24章 很痛 又写了小半个时辰,季玉泽将抄写好的经文整整齐齐地放到一边,透过半敞的窗看了眼天色。 回过头,看着连连打瞌睡还在磨墨的小秦,他体贴道:“你退下罢。” 小秦搁置好墨条:“是。” 季玉泽绕过书桌,拿起一盏油灯,用火折子点燃,在小秦关上门前一刻,抬眼过去。 他轻声问:“夫子如今可是住在季府?” “萧老住在西院,郎君找他有事?需不需要奴才去寻?”小秦阖门的手撑着门板,留出一道能装下一个人的缝隙。 “不用,下去。”季玉泽把油灯放到桌面,将所抄经文一张一张地烧尽。 小秦摸不着头脑,应好便离开。 要说这萧老,名声响当当的,是当年京城家喻户晓难请的夫子,还是季明朗有面子,请得动他。 只不过,未免过于严厉。 小秦没服侍过其它郎君,是季府的家生子,一出生便为季府的下人。 待长大些,管事的就让他去跟季玉泽。 记得数年前,午时烈日炎炎下,萧老命令季玉泽坐院中无遮挡物的地方,描绘一幅夏日兰竹院。 兰竹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愣是画了好几个时辰才画完。 待季玉泽起身时,满身已被汗湿透,而萧老则抚着长须,欣赏画像,半句不提别的,小秦差点都看不过眼。 不仅如此,就连天寒地冻的日子萧老也不放过。 寒冬之下,雪花飘扬,花草凋零,树枝无叶,寒梅开得正艳。 季玉泽需作一幅冬日兰竹院。 萧老说,行事得一心一意,做到旁若无人之态。无论发生何事,不把画作完,都不许离开原地半步,否则入佛堂闭门思过三日。 这些事,小秦未尝不暗暗地告诉过季明朗,得到的只是训斥。 季明朗的原话是: 严师下出高徒,既请得德高望重的萧老作夫子,身为父亲的自己不会干涉丝毫,季府其他人亦是如此。 有一日,小秦被管事的叫出去干别的事,唯有季玉泽一人坐在院中作画。 回来后,小秦惊着了。 原因是铺着略厚的雪的院子中,昏倒一名侍女。 天冷了,季府也出现过好几回侍女、小厮干活途中忽然晕倒。 有些及时发现,救治得当,脱离危险,有些发现晚,硬生生地冻死在雪地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