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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是中秋,天上的月亮已经开始变圆。高高地挂在树梢上,温柔又无情注视着这亘古世间。 夜晚寒意渐渐升腾而起,纳兰初为了自己不打瞌睡,只穿了件单衣。 “咳咳。” 咳嗽声如水波传荡开,在寂静无声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 她急忙用袖子捂住嘴,慢慢等咳嗽平息下来。伴随着呼吸,喉咙里传出嘶嘶的声音,像一张薄薄的纸被风吹得上下飘摇。 纳兰初轻轻移开手,借着晃动的的烛光,她突然瞳孔一缩。 暗红的血点如梅花,散落在衣袖上。 她四下看看,连忙把灯烛吹熄,在床下翻了翻,找出一张写废的纸拭去嘴角的血丝。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祁叙的声音随着晚风传过来。 “宋初?” 纳兰初忙把砚台藏起来,用被子把自己盖得死死的。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我没事!” 说完纳兰初就后悔了。这话听着实在是太欲盖弥彰了些。 门外迟迟不闻声响,纳兰初以为祁叙走了,便重新掀开被子。 身子一受凉,又咳嗽了几声。 门忽然被推开,祁叙沉着脸走进来。 刚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旁人或许不大能闻得见,但祁叙毕竟从下就被毒打到大,这味道几乎伴随他整个小时候,又怎么会闻不见。 他一抬眼,碰上她闪躲的眼神。 “宋初,你背后藏的什么?” ? 第41章 “没什么!”她急急道。 眼见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纳兰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缩了缩手,把方才用来擦血的纸连同染上了血的袖袍,死死藏在身后。 走到她身边时,祁叙忽然伸出了手。 就在纳兰初以为他要抓住她的手的时候,祁叙手微微一偏,停在她嘴角,轻轻一蹭。 浓黑的墨水染在指尖,晕开一团深深的痕迹。 祁叙上下扫了她一眼,沉下眸子,不出意外看到了床下被纳兰初胡乱塞进去的纸张。 借着月光,被压在床角半年有余的纸张重新见了光。 “宋初。” 纳兰初像只鹁鸪缩着脖子,战战兢兢,不敢搭话。 祁叙手指拂过才干没多久的墨迹,蹲下身,把床底下一大叠纸张一张一张拿出来。 “宋初,你好好想想,如何解释。” 他眼底风暴凝聚,语调平平,但纳兰初听上去,分明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看似平淡的外表之下,压抑着风雨欲来的怒气。 她怯怯看着他,见他冷厉如此,语调不觉染上几丝难受,“祁叙,我只是想抄完,你别生气……” 她探出手,想牵住她的衣角,却被他不动声色避开。 手落了空,纳兰初低着头,默默收回。 祁叙一低头,便看见她一脸失蹲在床角,又生出不忍。 “宋初,我早先同你说的话,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我记得的。” 他说让她好生休养,一切事情由他来做。 可是他是人啊,又不是神。他既也没办法让梦境停下来,也没有办法改变她“死”的结局。 祁叙看着她,说道:“若你真记得,我便不会大晚上出现在这里。” 他话说得有些重,纳兰初忍了好久的眼泪从泛红的眼眶滚了下来,语调染上几分哭腔,“祁叙,你别凶我。” 她也不想这样,不想让他担心,不想一步步走向梦境给她安排的死亡,更不想告别这里的一切独自离开,可是寻神无路,寻佛无门,她找不到任何能留下来的办法。 祁叙忍住不去看她,怕他自己心软。他俯身拾起一张张写好的白纸,双手抱起出了门,临走时还不忘带走砚台。 临出门时丢下一句你自己想想便毫不留情地关门而去。 之后几天纳兰初过得很是安闲。 自从祁叙拿走纸张和砚台之后,她每晚都睡得很早,有时候半夜醒来,半梦半醒之间总会感觉门前站了个人。 但也只是感觉而已,往往风一吹那影子就不见了,连半片踪迹都寻不到。 一晚狂风暴雨,树枝拍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她从床上爬起来,正要去关窗户时,突然听到门外传出动静。 她悄悄走过去,试探唤了一声。 “煎饼?” 门外,一道淋湿的人影立在雨中,手中抱着一只同样一身湿露露的猫。 “喵?”煎饼舔舔手掌,睁着眼睛看看祁叙。 祁叙垂下头,揉揉它的脑袋,温声道:“进去吧。” 煎饼摇起尾巴,从他怀里跳了出去,几步越到窗户上,窜了进去。 房里,纳兰初冷不丁瞅见一道影子跳了进来,连忙伸手抱住它。 “怎么湿成这样了。”纳兰初眉头微皱,赶紧找了块干净的帕子将它抱起来。 纳兰初揪了揪它的小脸,笑道:“真是傻猫,不知道躲雨吗?” 煎饼喵了一声,围着她的手蹭来蹭去撒娇。 这幅可爱的模样磨得纳兰初没了脾气,她叹了口气,认命给它擦干水。 门外狂风依旧猛烈,秋雨淅沥,带着将至冬日的寒意。 房中的烛火重新暗了下去,门外人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天边泛青时才悄然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