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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梓童面色微怔,既然可以另选一样,她一时倒是没了主意。虽说她对他有诸多期许,可那些总该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不应当作“要求”来提。 抛开这些,她眼下还真没什么想要他帮忙的了。 可是当她抬眼对上李玄愆等待已久的眼神时,忽又觉得他是在期待着她提“要求”,而她不该让他落空。于是眼神尴尬的四下转了转,似是找不着个立足点。 最后,她目光停留在一只缓慢飞行的萤火虫上。 那虫儿闪着青绿色的幽光,又亮又神秘,月色下格外梦幻。于是她便道:“不如请四皇子帮臣女捉萤火虫?” 李玄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真看见一只散发光芒的小虫,再扫一眼周边,还有零散的几只。于是笑笑:“这好说,你要几只?” 温梓童原本笑着脸蓦地落寞几分,却依旧保持着唇边的那抹弧度:“八只吧。” “为何是八只?”在他看来要么是一双,要么是十只,二十只才算寻常。 温梓童高高仰起面,双眼盈盈如秋水,她真怕一低头,眼中噙着的莹然便要流淌出来。 “过去,臣女有八年不快乐的时光,故而很希望每只萤火虫能照亮它们,让那些年月不再暗无天日……”她低声细语的说出这些,想着大约是这样的夜晚太过梦幻,才更易让人伤春悲秋,思及过往。 而这话自然也深深触动着李玄愆的心,他旋即联想到她嫁给李桓的那八年。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温梓童自然不会记得,于是他便只当是凑巧。猜想她是想到了母亲离开平阳侯府的事,回想自己一路孤独着长大,才发此感慨。 不管是哪一种悲伤,都令李玄愆心如刀割。他深望她一眼,便轻跃起身!只见月色下,夹绣银丝暗纹的宽袖轻轻一挥,他便手攥成拳,落回了亭顶。 “来。”他凑近温梓童的手,温梓童也连忙将双手捧实,看着他将一双大掌小心的压下去,将那虫儿送入她的手捧中,而后缓慢移开。 指缝中可见幽幽青光,温梓童难掩喜悦的抬头看他,他也笑着望她,留恋片刻,便选中另一只,再行腾起…… 不出一柱香的功夫,温梓童的手心里便存了整整八只萤火虫!原本她打算就这样一路捧回去,却见李玄愆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葫芦型的小琉璃瓶。 他将塞子打开,空干净里面的东西,然后递到温梓童手边,“装进来。” 萤火虫在琉璃瓶里小范围的飞来飞去,似一盏灯般明亮。温梓童将它高高举起,与月亮比在一个位置,仰头看着,问道:“它们会不会憋死啊?” “待你回去,拿绣针在塞子上扎几个洞便好了。” 有了这话,温梓童便也有了借坡下驴的台阶,顺势道:“那殿下,不如您也早些回去安置吧?” 李玄愆低头看她,神色略带不满,不过又想到她手腕还受了伤,的确应当早些回去擦洗上药,于是只得点头应允:“那好,回吧。” 回到歇宿的偏殿,温梓童没管手上的伤,而是先让素容找出绣针,她给萤火虫们扎好洞。之后又在小葫芦上系了花绳,拎着满屋子里绕了一圈,打量着将这盏小灯挂在哪处最合适。 最终她停在了榻前,选择将这一盏“小灯”,挂在帐顶的承尘上。这样它们便可在她入睡时,像星星一样照亮她的梦境。 温梓童刚将小灯挂好,就听到有人轻轻叩门,素容去开,见来人是四皇子随行的一个宫人。那宫人送来一瓶金创药,悉心嘱咐过外敷的方式,之后便告辞了。素容这才知自家姑娘竟受了伤! 宫人前脚走,素容后脚便关了门一脸急切的快步回了内屋:“姑娘,这是伤了哪里?”边问着,边着急的上下打量,恨不得将温梓童里里外外看个清楚! 温梓童随意的撩了撩右衽,露出缠着帕子的手腕:“喏,就一点点擦伤而已。” 素容轻轻解开帕子,亲眼看了伤口,这才松下一口气来。还好真的只是一点点擦伤。不过这也怠慢不得,姑娘家的手便如脸一样要紧,若是留下了疤痕,那也是不得了的。 于是素容将那金创药仔细的涂抹好,又拿干净的布条缠绕好。 “姑娘,时候也不早了,您早些睡吧。”一边劝说着,她便去铺床铺。 待床铺铺好回头想再劝温梓童上床时,却发现自家姑娘正出神的看着那条被丢在一旁的帕子。出于好奇,素容也看了看,恍然意识道其上的图样极为熟悉! 素容上前将帕子展开,见素白的棉帕上,除了一道细细的艳红血痕,便是翠色的青竹,还有明黄色的一小簇百日菊。 不由得疑惑:“姑娘,这不是浴佛节那日被四皇子丢弃的帕子吗?这帕子……您不是说四皇子未收下么?” 温梓童也是同样的懵怔,眼神直勾勾的落在那帕子上,娥眉紧拧。 对啊,这帕子可是她当初亲眼见李玄愆丢入湖中的,怎会又出现在他身上? 带着这个疑问,温梓童平躺在榻上,久久不能成眠。 素容吹熄了灯烛,只余她头顶上的那一盏萤火小灯在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微芒。 温梓童也不知何时她终于进入了梦乡,而这一梦因着萤火之光的照亮,竟是久违的甜美。 翌日,避暑山庄内举办宫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