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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海南,才入夜时分,她却觉得冷得很。 她找了附近最近的一家酒店住下,躺下休息,却心神不宁。 她早已预感到自己的失败,可挫败感传来的时候,她如此无助。 她被巨大的悲伤和焦虑包裹,以至于无法休息。 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睛大睁着,只偶尔眨一两下,证明还活着。 她想起曾经幻想过的,跟他一起的婚礼:在夕照的草地上,她头戴着自己亲手编织的花环,穿着槟色的婚纱,晚霞将天边镀上由深至浅绯红色,轻柔缥缈如梦如幻。 他高大挺拔帅气,她灵动温婉可爱,他们牵着手,注视着彼此,穿过人群,穿越时光,紧紧拥抱、亲吻,至死不渝。 这场梦中的婚礼,已经在她脑海中预演过无数遍,以至于神思不清时,能以假乱真,仿佛真的发生过。 她沉浸在这个由自己编织的绮梦里,笑了。 许久之后,有泪从眼角淌下,流向鬓角处,滴落在白皙得发亮的床单上,晕出一朵朵深深浅浅如花的痕迹。 她就这样躺着,直到渐渐睡着,在睡梦中呼喊章程的名字,声嘶力竭,悲痛莫名,后来被梦惊醒,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了。 她从下飞机到现在,几乎滴水未沾,早已饥肠辘辘,却没心思吃东西,又或者,她还心存侥幸,希望模样可怜的自己能得到章程的眷顾。 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好。可是今天,她要隆重出场,她要光彩照人。她打开自己的化妆包,开始化妆。 画眉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想,她也在画吧? 编发的时候,仍然在想着,她的头发,是不是都挽起来了? 天亮的时候,想起章程可能出发要去接亲了,心痛莫名。 她打开行李箱,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合适的衣服,一时崩溃,跌坐在地上大哭,等哭完才发现,好不容易画好的装,又花了,只好重画。 她找到一家开门很早的礼服店铺,她要买一身好看的礼服。 店里衣服不多,大多以红色白色为主,毕竟在这附近举行的婚礼多,这是常见的婚礼色了。 对新妇来说,无论白色还是红色,做老公心中的白月光或者朱砂痣,浪漫又深刻,寓意也好。 而言笑喜欢红色,红色衬她。 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章程出门约会,就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她当然希望做章程心中的朱砂痣,浓烈而盛大,种在心中,融为一体,剜出便伤筋动骨。 她看中了一款红色的礼服,鱼尾裙摆的中款,正面看,鱼尾荷叶边在膝盖处,而背面款式又长一些,再短,则不够庄重;更长,则过于端庄优雅。 这个长度对言笑来说刚刚好,只是眼下,再华美的衣服,只不过一身皮囊。 从店里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高升,阳光有些刺眼,路上的车多起来,眼睛随便打一扫,全是缤纷色彩,生机盎然、生命鲜活,仿佛悲伤是一件非常不合时宜的事情。 她走到办婚礼的酒店,远远看着,紫色蓝色白色的鲜花摆满了会场,旁边的大海是婚礼的幕布,海面平静,水波粼粼,慢慢涌向海岸边。 阳光照在海面上,水波的褶皱上铺着闪闪金光,像描了金边的绸缎一般,高贵美丽。 典礼已经开始,章程走出来时,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痛。 两个多月不见,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她从未想过,再见是在这样的场景里。 她目光哀切,只望着章程。 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到悲伤。 偶尔弯唇微笑,跟熟悉的人点头打招呼,婚礼司仪站在他旁边,商量着流程和一切与婚礼有关的事项。 他看起来很忙,是一个可靠的新郎,根本就没有时间细细地逡巡场下的每一位宾客。言笑远远望着,内心由煎熬转而变成失望,然后渐渐冷却下来,只剩心酸。 音乐震天的响,全是喜气洋洋且幸福吉祥的曲调。 人们都在起哄,每张脸上都写满了真诚的祝福。 新娘走出来,她顺着视线望过去,不少宾客眼眶含泪被美好的感情打动。 她看着时巧的脸,因为也眼眶含泪,终究看的不真切,但时巧轮廓柔软而幸福宁静。 她眼角结着一颗泪珠,在这颗透着光彩的泪珠里,她仿佛看见站在那里脸色幸福宁静的人,是一个叫言笑的女孩,正满怀期待忐忑地接受全场的祝福,接受来自新郎灼热且甜蜜的注视。 然后,她一步步走向他,走向他们共同期许的未来。 司仪在说宣誓词,他们彼此注视,望着对方说“我愿意”。 言笑想起上一年的跨年夜,在寒冷干燥的夜晚,在满天繁星漫天烟花的夜空下,他们拥抱在一起,久久凝视对方,她仰着头,他低着头,他们的眼神里、目光中,全是对方,只有彼此。 在那样的凝视中,他们仿佛交出了灵魂,交付了一生,千万个“我愿意”都尽在不言中。 他们已经开始交换戒指,隔得这样远,言笑只觉得戒指上的钻石闪眼。 她的手心,也攥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上,没有代表永恒的钻石。 她紧紧握着,手心被咯痛。 戒指的内环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圈住彼此的往后余生,不想戒指还坚硬立体地握在手掌,而牵手的人已经头也不回的放手,然后牵着别人,在日月山海的见证下,宣誓忠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