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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漂亮女配 第121节

    这抓的是什么重点?陈卫东有些吱唔,“小……小也能考虑终身大事了。”

    阮溪每天都忙得头昏, 要考虑的事情一堆一堆的, 脑子里根本腾不出空间来想这件事, 所以她也没什么想说的,只道:“我再说吧,目前不着急。”

    陈卫东又扫一眼许灼,看许灼自己也不出声,他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四个人在一起吃饭,聊聊天叙叙旧,时间也就过去了。

    因为乡下离得远,所以吃完饭阮溪和阮洁也没有在城里多留。她们在餐馆外面推上自行车,和许灼陈卫东又随便聊两句,便骑车走人了。

    看着阮溪阮洁消失在夜色中,陈卫东回过头看许灼。

    他们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又找公园坐了会。

    两人坐在夜色中吹寒风,陈卫东问许灼:“你怎么回事啊?”

    许灼没有说话,他又说:“以前我们哥几个里你是最狂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怂。别等到哥几个都结婚了,你还在这晾着呢,想在一起就说呗。”

    许灼转头看看他,“说了就能在一起了?”

    陈卫东:“你不说肯定不能在一起。”

    许灼转回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陈卫东继续说:“她现在都毕业了,也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你现在还不行动,打算再等到什么时候?到时候被别人截胡了,有你哭的时候。”

    许灼轻轻吸口气,片刻说:“她对我就没有那方面的感觉。”

    陈卫东道:“大哥,那方面的感觉都是培养出来的。小鬼一开始对我那不是也没有那方面的感觉嘛,我看现在就挺好,马上我就要成为她心里的太阳了。”

    许灼:“……”

    盲目自信也是挺好的。

    他说:“她不是阮洁,如果我像你这么不要脸,估计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陈卫东看着他,“那你打算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要说我你还有半年毕业,刚好利用这半年时间,赶紧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

    许灼又轻轻吸口气,半天说:“再说吧。”

    可能是当朋友相处得时间太长了,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便不知道该怎么去打破了,有些话更是说不出来了,还担心说了朋友也没得做了。

    当然他还有别的顾虑,比如明年夏天毕业,他要回到部队里去。

    这一走又不知道要多久,更说不准以后会怎么样。

    阮溪肯定是不会抛开一切跟他一起走的,她很明显就是要留在这里,毕竟她把她的家人全都接过来了,以后肯定就是在这里定居不走了。

    顾虑挺多的,确实不如年少的时候那般狂傲了。

    陈卫东说得也对,就是怂了。

    陈卫东看他这样说,也就没再多掺和了,毕竟这事外人掺和不出什么来。

    聊了点别的,起身时只叫他:“回家的时候等我一起。”

    一眨眼的功夫,马上又要过年了。

    又该回家过年了。

    这一年过完春节,阮志高和刘杏花还是没有一起来城里,仍留在乡下与村邻土地为伴,时常听阮长贵和孙小慧抱怨他们的不公正。

    阮长贵和孙小慧开口要老裁缝的房子,阮志高也没给。

    过完年回来,阮溪和阮洁开始正式进入各自的单位上班。

    阮溪去的是工商局,而阮洁去的是教育局。

    阮溪对编制内的工作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准时到单位报到,打算体验了一把体制内的生活。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金饭碗,怎么都要端上一端。

    进入单位工作以后,阮溪确实有种自己整个脸上都贴着金子的感觉。但她向来不迷恋这种世俗观念中的体面,过把瘾之后就觉得没多大意思了。

    不过在工商局工作倒让她更清楚地了解了市场,也自然知道了,这一段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时期内,国内的市场秩序到底有多混乱。

    但秩序混乱不代表完全没有规则,在这样特殊的历史背景下,许多法律制度都在慢慢摸索与建立当中,其中就有阮溪在等的《商标法》。

    虽然不太喜欢体制内的生活,但阮溪对待工作的态度依旧很认真。于是她的日常就变成了周一到周六在单位上班,周日的时候到乡下去忙做衣服。

    她的忙碌不是假的,没有时间想别的事自然也不是假的。

    六月的最后一天,她在忙碌中接到阮洁的电话。

    阮洁和她说:“陈卫东说许灼明天要走了,晚上出来吃个饭吧。”

    于是晚上四个人再次聚到一次,为许灼践行。

    日子一年一年地过,从十六七岁到二十二三岁,四个人全都长大了一圈,脸上的稚气也早退了干净。分别相聚,相聚分别,似乎就是一个不断重复的循环。

    因为住在单位比较方便,晚饭后阮溪和阮洁便没有立即回去。

    四个人一起去逛了逛公园,吹了吹湖风。

    陈卫东在公园里拉着阮洁和阮溪许灼分开走,给自己和阮洁创造二人空间,也是给许灼和阮溪制造二人空间,想让许灼和阮溪多说说话。

    许灼和阮溪也确实说了很多话,从十七岁一直说到二十三岁。

    但许灼最想说的那句话,却怎么也没说出口。

    把阮溪和阮洁送回单位里,回去的路上,陈卫东问他:“你说了没有?”

    许灼明知故问:“说什么?”

    陈卫东道:“让她等着你啊。”

    许灼默了片刻说:“如果下次见面她还是不慌不忙一个人,我肯定和她结婚。”

    那你倒是跟她说啊!

    陈卫东拍大腿:“你真是急死我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那种。

    所有朋友间的分离相聚,对阮溪来说影响都不大,毕竟分别是人生中的常态。

    因为工作和制衣坊两边忙,她也没有精力和心思想别的事。

    相比起来,阮洁要比她轻松很多,每天除了按部就班上班干工作,其他时间就是和陈卫东约约会谈谈恋爱,不是吃饭就是逛公园看电影。

    阮洁的性格比较适合干编制内的工作,而且她自己也非常喜欢这个工作。

    比起充满风险和变故的生活,她更喜欢稳定踏实的生活。

    今年过完年回来不久阮洁就和陈卫东在一起了,这半年相处下来得也挺愉快的,对以后也有规划——他们打算等阮洁工作干稳定了,就领证结婚。

    把“年轻身体硬就要拼”当人生信条的阮溪,当然没有把自己的生活规划得这么简单稳定和踏实,她也没打算在工商局干多久。

    一九八二年八月二十三日,这一天是特殊且具有转折性的一天。

    晚上下班以后,阮溪约了阮洁出来吃饭。

    肚子吃到半饱的时候,她和阮洁说:“今天召开了第五届人大常务委员会二十四次会议,会上通过了《商标法》,我今天向单位提交了离职申请。”

    金饭碗端了半年也端够了,她决定收拾收拾回去专心做衣服了。

    阮洁正夹着一块rou往嘴里送,听到阮溪说这个话,她蓦地一愣。然后rou咬在嘴里咀嚼起来都是慢的,好半天才出声说:“姐,你真舍得啊?”

    阮溪笑笑,“有什么舍不得的?”

    阮洁说:“那你这大学四年不是白读了?”

    好容易考上大学挣的工作,下半辈子全稳了,不知道叫多少人羡慕得红了眼,结果她才干半年就不干了。想想自然是觉得可惜,放别人肯定舍不得。

    阮溪道:“我念大学不是为了让国家给我分配一个好工作,大学四年是我自己的人生经历,学历是我的,学到的东西也是我的,交到的朋友也是我的,怎么可能会白读了呢?”

    就是上的这半年的班,也没有白上啊,对她以后干事业都有帮助。

    阮洁想了想,抿抿嘴唇道:“你要是想好了,那我支持你。你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就算以后干得不好也没关系,我肯定会养你的。”

    阮溪被她说得直接笑出来,笑完了道:“谢谢我们小洁。”

    阮溪提出离职的事第二天就在单位里传开了,惊得大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要知道这饭碗只有人削尖了脑袋抢,还没有端到手里自己却给扔了的。

    诺大一个四九城,谁听说过有公务员辞职不干的?

    哪怕那些在基层的人,都没人舍得这饭碗。

    同事们惊得在私下议论一番后,又满脸不敢相信地来找阮溪当面问:“听说你提交了离职申请是吗?”

    阮溪点头道:“是啊,昨天交上去了。”

    同事直接拍她的肩,“你疯啦!咱们这可是市局,多少人在下面熬十几年几十年想进都进不来,你说辞就辞了,你家里人知道吗?”

    阮溪当然知道她这工作在别人眼里有多好,自然也知道自己提辞职在别人眼里有多神经。眼下这个时期,公务员在别人眼里是最体面最有前途的。

    她完全理解同事的反应,只笑着道:“我自己可以做主。”

    天呐,这么大的事情,她简直是在拿自己的一辈子开玩笑。辛辛苦苦考上大学读了四年,好容易分到这种岗位,她居然跟闹着玩似的,说不干就不干了。

    同事劝她:“阮溪,你快别闹,趁还没批下来,赶紧去把申请书要回来,不然你以后肯定是要后悔的。离职容易,但想回来可就回不来了!”

    阮溪还是笑着道:“我想好了,不会后悔的。”

    同事看着她,“你信我!你肯定!一定会后悔的!”

    阮溪笑着,“后悔了我meimei会养我。”

    同事们:“……”

    铁定是疯了。

    阮溪不为所动,几个同事又劝她几句就没再硬劝了。然后他们私下里又摇头感慨议论一番,说阮溪这样任性,以后肯定要为今天的任性付出代价的。

    阮溪态度如磐石,没有半分动摇,等到星期六便等来了任免机关的批准,而审批结果以书面的形式通知到她的单位和她本人。

    晚上下班回到乡下,她便把离职审批拿出来给阮翠芝他们看了。

    阮翠芝他们看到审批文件,同样愣了好一会,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这是国家分配的金饭碗,多少人做梦都求不到。

    阮翠芝眨眨眼先问:“真的辞了啊?”

    问出来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的心里在滴血,那是多么叫人羡慕的工作啊!

    阮溪却没有半分舍不得的样子,冲她点头说:“辞了,下周过去交接工作,交接完回来,以后就专心和你们一起做衣服卖衣服了。”

    辞都辞了,就也不必再说那可惜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