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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有忠君爱国思想的正统文人,对于江停云的回归自然欢喜,闻言也道:“公主回来了,整个滇州也就有主心骨了。” 江停云闻言,面露难色。她并不想让耿将军空欢喜一场,只是复国之路是条危险的钢索,没有回头的路,她很难下定决心走下去。 谢寻瞧见她的神色,扬声道:“将军,各位大人,公主舟车劳顿,一直坐着说话费神,还是让她先休息一下吧。” 耿将军连连点头:“瞧我,考虑不周了。公主快歇息罢,晚上州府摆宴,为您接风洗尘,还请您一定赏光。” 江停云明白谢寻的意思,笑着应了。 耿将军等人退下去了,谢寻转头看着江停云,正要说什么,江停云抢先道:“我知晓,当着这几个人的面,说话要慎重小心。” 这些人名不正言不顺地坚持了十几年,就是为了等到她,若是没有她,他们就是乱臣贼子,可若是顶上她的名头,他们才算是忠君爱国。 江停云如果当着这几个人的面,直说自己志不在此,只怕令老臣心寒。 谢寻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阿云,滇州需要你。你不愿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做,只要你在。” 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吉祥物傀儡的意思?江停云心想,这样好像也不错。只是这样的话让谢寻说来,怎么显得有些……深情? 自己真是累出幻觉了。她猛地站起来,转过身匆匆离去,丢下一句:“我去休息了。” …… 夜幕降临,侍女们为她穿上华丽的礼服,江停云乘上车辇,侍卫们护送她驾临州府。 当初随他去扶风带回自己的一名下属成了她府邸的保安队长,拱卫着她的安全。 州府中丝竹之音渺渺,宴会厅上候着数十名官员,见她进来,齐齐躬身下拜。耿将军请她坐于上首,为她一一介绍列席之人,寒暄之后,夜宴就此开始。 手执银壶的侍女为她斟上酒水,今日是特殊的日子,自然值得喝酒庆祝。江停云将酒杯放在唇上,向下一扫,便看见韩大师婉言推拒了侍女斟酒的动作,不由一笑。 酒过三巡,坐在江停云下首的耿将军端着酒杯起身,正要说些什么,坐在他身旁的李司马却忽然站了起来。 耿将军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司马,问道:“司马大人可有话要说。” 李司马微笑起来,笑容中却有一丝狠戾,江停云瞧见他的表情,心下一紧,不由得摸了摸左臂上系着的袖箭。 李司马说道:“我自然有话要说。耿将军,十五年了,我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被困在滇州这巴掌大的地方,这样的日子还要再过多久。” 耿将军闻言,十分错愕,但还是说道:“如今公主归来滇州,大楚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发兵,夺回江家江山。” “名正言顺?”李司马冷笑一声:“到底是为了公主,还是为了你的私欲,你自己心中清楚。” “你——”耿将军勃然变色。 “我怎么了?”李司马高声道:“我的三个儿子,全都死在战场,我为滇州付出的这一切还不够么?已经十五年了,北歧已经坐了十五年江山,你以为他们还像当年那样不堪一击么!为了这所谓的复国,你到底打算拿多少人的命去填?” “公主来了——”李司马遥指江停云:“她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她能做什么?况且,她自己也不想复国吧,这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将军,我也曾追随您,忠心耿耿,但是请您醒醒,人不能逆天而行啊!” 江停云被他伸手一指,心中颇为无奈。自己这算不算无妄之灾。这李司马恐怕早有贰心,计划许久,选在今天发作,也是存有离间人心之意。 耿将军神色归于平静,却像忽然老了十岁。他缓缓坐下道:“竟然还有你。你也是同老徐一路,跟刘肃暗通款曲。坤照山上的风景,不知老徐可喜欢。你不必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粉饰自己,你既已投了北歧,就磊落一些。” 李司马被他揭穿,也不羞愧,大声道:“是啊,我已投了北歧,弃暗投明!打了十五年,可赢过几场?就凭这个女人,她是不是江家女儿都两说,江家人都死光了,谁能证明她的身份?一个女人,你们要扶她当皇帝?牝鸡司晨,不得好死。” 谢寻猛地站起来,就要攻向李司马,却忽然委顿于地。见状,李司马哈哈大笑:“谢寻,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多喝点,多喝点酒,我好送你们上路。” 大厅中的众人哗然,他竟在酒中下了毒。会武的人纷纷运起功力,却加剧了毒素的发作,面现痛苦。 江停云没有料到场面竟会如此急转直下,暗自尝试,却觉得不知为何,自己似乎行动不受限制。只是现在情况不明,她便也学着大殿之中的众人,无力地倒伏在桌上。 李司马端起酒杯,倒在已无法动弹的耿将军面前:“你们这就是做梦,为什么不能选个容易的路走?你要逆天而行,想让大家都给你和这个妞陪葬——” 他猛地将杯子摔在地上,冷笑道:“老子才不干这事。” 摔杯似乎是什么信号,大厅之外顿时响起喧哗,李司马的人手准备充分,轻松控制了州府的侍卫,大厅内亦有几人拔刀而起,来到李司马左右。 耿将军面露悲哀,死死盯着这些人。李司马的军士涌进大殿,将中了毒的众人控制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