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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偏执战神后(重生) 第44节

    在相府的最后一夜,阮安一如既往地多梦难眠。

    她阖眼缓缓地呼出温甜气息,亦知自己这失眠多梦的毛病,并不是用几副汤药就能调理好的。

    阮安既是医者,也深知心病最是难医的道理。

    姑娘正尝试着将思绪放空,干脆在心里默背起药方来。

    却不知身侧的男人正微微瞥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睡相。

    还是睡不下。

    阮安清丽的面庞泛起薄愠,亦豁然睁开了双眼。

    觉出她转醒,霍平枭收回视线,继续缄默地平躺着,却未闭上双眼。

    他知道阮安在夜里看不见,也很好奇,这姑娘在不睡时,都会做些什么。

    阮安放弃入睡后,干脆调整了个姿势,将小脸儿面对着霍平枭侧身躺下。

    她伸出纤白的手,往男人的面庞试探了一番,亦在心里描画着他凌厉俊美的眉眼。

    虽然已经和他做了一个多月的夫妻,阮安还是没什么实感,总觉得自己和霍平枭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前世偶尔会在半梦半醒间想起他,阮安在那时也曾想象过,霍平枭将来的妻子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

    也好奇过,他在与他妻子相处时,会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而今,她成了他的妻子,这些再也不用想象。

    阮安总觉得,像霍平枭这般耀眼的天之骄子,应当会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可她出身平凡,性情又温温吞吞,没什么脾气。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不说让他喜欢或倾慕,就说让他对她提起些兴趣,怕是都很难吧。

    阮安的杏眼闪过一瞬沮丧,又很快将那抹情绪敛去。

    她觉得霍平枭应当熟睡,便想悄悄地摸摸他手,指尖碰触到男人触感温热的大手,她想将它塞进他掌心里,让他握着她的手睡。

    “做什么?”

    霍平枭嗓音低淡,亦力道不轻地捏了下姑娘的小手。

    触感温腻如玉,依旧软得跟没骨头似的。

    思及此,男人漆黑的眉眼微垂,强劲的掌骨亦松了松力道,不想将她捏疼。

    阮安心中一慌,她压根就没料到霍平枭会醒!

    姑娘干脆扯谎,讷声道:“我想给你诊诊脉。”

    “诊脉啊。”

    霍平枭无奈低哂,他瞥首看向阮安,又道:“等我们搬府,阮姑就可以给人诊脉了。”

    幸亏她这个借口将男人给瞒过去了。

    阮安松了口气。

    刚要将小手收回,霍平枭却扣住她纤细手腕,逐着她赧然眉眼,又问:“阮姑怎么不给我诊了?”

    男人的话一本正经的。

    阮安亦想,她既然是医者,也应当给霍平枭经常诊诊脉。

    须臾,姑娘干脆坐起了身,语气正经地对着凝睇她看的男人命道:“既要诊脉,那就好好诊,你也坐起来,这样我能看得准点儿。”

    听罢这话,霍平枭哑然失笑。

    小妻子果然是个不禁逗弄的。

    他说什么,她都当真。

    ***

    临近太子纳妃的吉日之前,高氏派贺馨若去了趟定北侯府,亦将她和张小娘准备的乔迁之礼托她一并带过去。

    高氏寻得由头很好听,一是说妯娌间要和睦,正好让贺馨若选一天霍平枭不在府上的日子,好同阮安再正式地道一番歉。

    而她身为婆母,自是不方便亲自去小辈的新府看。

    定北侯府在怀德坊,离皇城的距离比相府远了些,但却更方便霍平枭去郊外大营。

    相府的马车在侯府威严的砖雕牌坊门楼处停驻,贺馨若掀开车帷,便见上面的金丝楠匾额书着刚劲雄浑的四个大字——定北侯府。

    单从外面来看,这侯府就与相府有许多不同之处。

    譬如侯府外,就有一条用青石铺就的跑马道,彰显着这家主人的武将身份。

    因着贺馨若这番来府,也是代表了高氏的心意,所以是由管事魏元亲自来迎。

    贺馨若随着魏元绕过了福禄影璧,首先看到的,便是一面阔五间的门厅。

    她想,这门厅虽然看着轩阔高敞,但霍平枭毕竟是个习武的莽夫,房家表妹也是从蜀中来的,这两个人应当都没什么文雅的意趣。

    他们这侯府的布景,也应当只有气派,定无什么精妙的景致可言。

    等随着魏元进了蜿蜒曲折的复廊,贺馨若的神情很快由一开始的镇静,转变为了怎么压抑,都控制不了的酸涩。

    这里面的景致,倒还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处处透着世家的贵气和讲究。

    廊外的两侧,高柳侵云,池面菡萏初绽,水景明瑟旷远,阴翳生凉。

    冗长的南北长廊将侯府分为两区,贺馨若去的是南区,也只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说明不过只经行过侯府的十分之一。

    这一路上,却已经看见不少奇亭巧榭了。

    待穿过抄手廊后的垂花门,便是会客的燕云堂,说叫堂,但其实是个面阔四间的鸳鸯厅。

    贺馨若一直想在将来和丈夫住的府中,修建一个冬暖夏凉的鸳鸯厅。

    这定北侯府,简直就是她理想中的府园。

    贺馨若心里的嫉妒再难自抑。

    再见堂内,房家表妹依旧穿着一袭碧衫罗裙,神态恬和,往那厅堂那么一坐,亦比待在相府时,多了些云淡风轻的典雅气质。

    阮安得见贺馨若携着丫鬟进来,示意她落座,淡声开口:“魏管事办事得力,还请弟媳回相府后告知婆母一声,这里无需她记挂,我和侯爷过得很好。”

    贺馨若强抑着心中的嫉妒,对着阮安颔了颔首,应了声:“是。”

    接下来的功夫,贺馨若只觉如坐针毡,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贺馨若现在仍无法确定,霍长决何时才能与相府分家,带着她去别府另住。

    虽说相府是比侯府大了些,但与婆母还有相爷的那几个妾室住在一处,贺馨若还是觉得处处都受制于人。

    她今儿个积了一肚子的气,没到半个时辰,就同阮安告了辞,乘车马回了相府。

    等回到院子里后,丫鬟道:“夫人,李太傅府上递了张请帖。”

    贺馨若接过那用昂贵娆花制成的纸张,突地想起阮安那日在相府说的那一席话。

    她唇角微勾,突然计上心来。

    第30章 二更

    次日, 到了李府后,贺馨若瞧见下人们都在筹备过几日的婚仪琐事。

    太子在行纳妃礼时,也要在大婚当日到太傅府亲迎, 这场亲迎礼需要李太傅和李府邀请的傧相参与, 是以李府上下都不敢轻慢松懈,太傅府的主母董氏也每日都要让下人们过几遍流程,生怕到时会出差错。

    李淑颖请贺馨若来的缘由,一是因为, 她是她邀请的傧相之一, 二则是, 她也对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房家表妹颇感兴趣,便想透过贺馨若了解了解她。

    贺馨若正愁该如何同她提起阮安那事呢, 听到李淑颖问起她, 赶忙压住了唇边的喜意,将近来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同李淑颖说了一番。

    “房家表妹生得弱柳扶风的, 刚一进府,就同婆母起了冲突。可定北侯宠爱她, 婆母也拿她没办法,最后婆母干脆将她的晨昏定省都给免了。”

    “偶尔来主母院里几次, 她的态度也不怎么恭顺, 去那儿倒像是吃茶果来的, 可敷衍了。”

    “对了,她入府后,还闹了出假孕的事儿呢, 可是好生将我和婆母晃儿了一道, 但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谁能想到丞相那么宠爱她生的孩子, 几乎将他养在身旁?”

    听罢贺馨若这些透着酸气的埋怨, 李淑颖反倒是愈发佩服起房家表妹来。

    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从蜀中来的女人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不仅凭子嗣拿捏住了定北侯这么一桀骜不驯的男人,等入府后,竟还用手腕将霍家的那些人也都摆布了一番。

    等有机会,她一定要会会这个女人,看看她到底有多少能水。

    见李淑颖似在深思,贺馨若趁此挑拨,接着道:“前几日我邀房家表妹一起去御街看您的婚仪,可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上来就直接拒绝了。”

    李淑颖看向贺馨若,却是温柔一笑,眼神毫无波澜,平静回道:“你都说了,房家表妹看着弱柳扶风的,那便应当是身体不大好,拒绝也在常理,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上纲上线。”

    贺馨若的神情微微一变,她不知是这个准太子妃当真大度,还是隐藏得太深。

    不过李淑颖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将别的话都憋回肚子里,非常难为情地,也冲着她笑了笑。

    李淑颖没那么愚笨,当然知道贺馨若这话是在有意挑拨,想让她对房家表妹产生不好的看法。

    房家表妹虽无诰命在身,却是侯夫人,也是朝廷命妇。

    而她身为太子妃,在将来的宫宴上,也有的是机会寻她的麻烦。

    可贺馨若越是这么做,越显得那房家表妹的段位属实比她高了太多,这小表妹得让这贺家大姑娘多忌惮?她才能想出了这么低级的一招,来对付她。

    贺馨若越这么说,李淑颖反倒越是高看那房家表妹,她对聪明的人自然是欣赏的。

    再说身为霍平枭的妻子,房氏在命妇圈子里的地位本就极为特殊,眼下边疆仍不太平,霍平枭在将来还要再立战功,房氏得个诰命也是早晚的事。

    反观她和太子萧崇的处境,却不算太好。

    而今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嫔是陈郡公的独女陈贵妃,陈贵妃如今怀胎七月,即将临产,陈郡公的手中也有部分兵权,且与霍平枭的关系不大对付。

    皇帝对陈贵妃和她腹中的孩子过于偏袒宠爱,若是陈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那中宫的皇后怕是比她还要忌惮不安。

    尽管皇后为皇帝生了一子一女,嫡子萧崇还被封为了太子,可萧崇这人的资质属实平庸,不及其余几个皇子出色。

    尤其是今年刚被册为郡王的三皇子萧闻,更是在一角虎视眈眈地盯着东宫太子的这个位置。

    萧闻倒是个颇有才干的人,去年他在岳州水灾里立了大功,皇帝也很嘉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