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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茶盏,试探着开口问了句:“阿娘,珏哥儿今年有十三了吧?” 提到自己最满意的大孙子,沈老太太脸上自然而然地就挂上了笑,点着头道:“是,他是十月份的生辰,再过几个月就十三了。” “前些日子老大那边送信送东西过来,珏哥儿还给老头子跟我也写了信呢,信上说他现在在福州府的那个什么紫阳书院读书,又考了旬考的头名,山长还亲自指点了他的文章。” 说起珏哥儿来,沈老太太就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沈蕴耐着性子听,越听越多,心里又是满意又是担心,侄儿这么优秀,万一…… 不过暂且不急着提,娘把珏哥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肯定是不会应的。 等沈老太太好不容易说完了,沈蕴适时替她杯子里添了茶水,然后故作愁苦地道:“娘啊,女儿实在是放心不下玉竹,等回头回到家里,我婆婆只怕是还不肯放弃,也不知能有个什么法子拖一拖……” 沈老太太闻言也皱了眉,没过多久复又展开了,摆了摆手,道:“这也值得你犯愁?你药铺的生意都做得,怎么这会儿没个主意了?” “女儿这是关心则乱,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娘莫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想拖一段时间还不容易?” 沈老太太睨了她一眼,不满地虚点了点她的额头,像是想不明白她怎么这么迟钝,哼了一声才道:“让玉竹留在京都就是了,你婆婆若是问起来,就说我这个做外祖母的舍不得她,非要她留下来陪我。等回头,我在这儿给她挑个门第差不多的清白人家,不比你婆婆的侄孙强?” “我怎么没想到呢!还得是娘有主意。” 沈蕴听罢,面露惊喜,赶忙谢过沈老太太。 说罢,她便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现下她娘还没有往自己希望的那个方向想,不过只要玉竹留了下来,总是有希望的。 …… 远在兴化府的沈伯文,自是不知自家长子的婚事已经被二姐惦记上了,新的通判迟迟未定,好在黄裕阳是个实干派,有他相帮之后,原本忙得脚不沾地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 起码每日都能回家用饭了,不必在衙门加班太晚而同下属们一道了。 他倒是觉得还好,只不过下属们是不是愿意跟上司一起吃饭,那就说不准了。 沈伯文陪家人们用过午膳后,便去了书房,坐在桌前翻看起上面放着的几篇文章来。 竹帘被撩起,周如玉端着洗好的水果进来,见状便了然地问道:“还是珏哥儿写的?” “是。” 沈伯文显然看得还算满意,回她的话中都带着笑意。 周如玉也没急着走,放下手里的东西,便坐到了窗边的罗汉榻上,也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夫妻二人各看各的,一时之间,书房内极为安静,偶有翻动书页的声音,也很快消失。 也不知过去多久,周如玉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抬头便对上了自家相公好整以暇的目光。 这人真是…… 她懒得同他计较,合上书,刚想起身去午歇,就见他把桌上的一封信推到自己跟前,然后面带笑意地道:“紫阳书院的池先生让人送过来的信,如玉也看看。” 只说让她看信,不说内容,显然是在卖关子,周如玉配合地拿起来,展开一看。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看向他,惊喜极了:“池先生想收珏哥儿做弟子?” 沈伯文“嗯”了一声,语气中也有几分感慨:“池先生乃当世大儒,家学渊源,是当今文坛的中流砥柱,饶是我在读书之时,也曾拜读过他的文集,珏哥儿这小子,还当真是……” 不知怎的,周如玉好像从自家相公这番话中听出了几分酸意? 应当……是自己听错了吧。 第一百零二章 不过酸归酸, 自家儿子拜师毕竟是大事,沈伯文与周如玉还是专门寻了个空闲的时间,准备好束脩之礼, 亲自去了趟位于福州府的紫阳书院。 池先生,姓池名修,字安之, 号双清先生,当代大儒, 紫阳书院现任山长,出身福州望族池家,祖父曾官至内阁首辅, 其父早逝,由祖父带大,三元及第,后辞官回乡,专心致学。 “见过双清先生。” “沈大人不必多礼。” 双清先生是个年近花甲,头发与长须都已经花白, 但仍然精神矍铄的老人, 与沈伯文这样的后辈说起话来也没什么架子, 态度温和地同他闲聊了一会儿,还问起关于兴化府银矿案的后续, 以及百姓们的生活来。 人家会知道这件事,沈伯文并不觉得纳罕,既然对方感兴趣, 打开了话匣子, 他自然也不会介意多说一些, 随即就将后续和百姓们的现状一一道来。 双清先生听罢之后, 不由得捋了捋长须,感叹了一声:“民生多艰啊。” 沈伯文颇为认同地颔了颔首,不过好在自己身为当地官员,还能为百姓们多做些事。 两位长辈在说话的时候,沈珏就坐在自家父亲下首,听得专心致志,时而皱眉,时而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过却没有贸然插话,打算留着没有听懂的地方,回家之后再向父亲请教。 双清先生与沈伯文这位学生家长闲话了一阵之后,便主动夸起沈珏来,道他基础扎实,才思敏捷,性子沉稳又不失变通,自己实在是很欣赏这个学生,便动了爱才之心,想要收为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