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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拍脑袋结婚 第22节

    人家打好了主意等人下班,趁机提出回请吃饭,慕黎黎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方面去。

    日子车轮似的往前走,赔钱的生意依旧像个填下去闻不见声响的无底洞。席烽的运气,在一次次的颠覆中不断探底、再探底。

    天还没凉,席总离破产还能再多撑那么几天的时间。七月初,似乎终于看到了一点点黑夜将尽的微光。

    工程总包公司的老板闹了几天见不到真章,还是走了起诉这条路。所幸在法院未立案的前一天,转机来了。

    第二十二章 一把筷子引发的告状

    在工程总包公司拉下横幅、准备从烽火楼下一层大厅撤走的当天,席烽出了个短差到邻城,面见供货商的大老板。

    号称已并入某字头的大型集团,真到不见钱的时候,总包公司还是露出了地头蛇似的真面目。先利诱后威吓,到后来几乎把席烽这辈子听过的最难听的话说尽了。

    彼此都没有转圜的余地。席烽带着十二分的诚意过去,但诚意的安抚顶不了半点真金白银,隔天铩羽而归。

    同行的法务部经理提醒,“我们最多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小城市全靠关系办事,假设他们有现成的律师,从准备诉讼到法院接收材料,最快一个礼拜就能跑完所有手续。”

    席烽问:“银行多久能查到?”

    “法院立案有了案号之后,两三天内连接的网上系统就会全部更新。”

    那就是说,一旦信息上网,烽火在银行的征信出现瑕疵,批贷就可能功败垂成。

    本来没太多变量的事,因为一场起诉而忽然横生枝节。席烽有预感,这家事可大可小,如果时间点卡不好,却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他悲观,是他已经闻到了硝烟乍起的火药味儿。而解开这个扣的症结,还是慕行长。

    进度要加快再加快,不太普通的施救一转眼变成了迫在眉睫急救,这次他欠慕行长的恩情大了。

    恰逢这天慕家人终于凑齐,张罗在外头吃饭,地方定在了粤海阁,席烽让丁助理找的馆子。

    八大菜系里,慕黎黎最不喜粤菜,精雕细琢但清淡无味。席烽不晓得,只听慕行长提起还有个南方的客人要款待,没来过家里几次,他在这上面便留了意。

    粤海阁的排场大器里透着文雅,无论服务还是菜品,作为宴客之选绝对不失体面。约定俗成的规矩是,谁挑地方、谁定菜单,自然谁来买单。

    席烽乐得有机会做顺水人情。回程高速公路出口发生了一起车祸,塞车塞出去五公里,席烽赶过去的时候晚餐已接近尾声。

    服务小哥带着对讲机快步带他上楼,平常人满为患的大堂里走得没剩几桌,穿过再往里头的长廊走,席烽停住脚步。

    “出来接我?”他一眼看到走廊拐角站着的慕黎黎,奇怪地问,“拿着这个干什么?”

    慕黎黎一手抱着手机打字,不知给谁发微信,另一边却握着一只吃饭的筷子,戳头戳脑的累赘。

    他一说,慕黎黎眼神微躲,就把筷子扔在了一边,“你来得好晚。进去吧,一会该散了。”

    她带他往包间走,快到门口时折身问他:“你出差不用赶时间过来,是不是— —我爸让你来买单?”

    再是招待座上宾,慕家的家底在那摆着,章女士舍不得定这么豪华的地方。

    席烽轻揽她的后背:“走吧,其他的回家再说。”

    “你别给。”慕黎黎说,“我又不是家里最大的孩子,谁大谁买单,不用你充冤大头。”

    “这些都是小意思… … ”

    “小意思也不许给。”慕黎黎愠怒似的瞪他,态度很坚决。

    郑而重之的全家聚餐,迟到的人自该罚,哪有不给的道理。席烽没和她争辩,跟在她身后进了包间的门。

    慕家人都在,主位是慕行长,一边是章女士,另一边副陪的位子上还缺了一个人,餐具也是被人用过的样子。

    席烽坐在慕黎黎身边,和慕行长赔不是,此行出差不顺利,路况不佳又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慕行长微笑听着,这时包间门又被推开,进来一个和席烽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只是打扮更入时,休闲西装紧到包身,内里衬衫花哨,油头油脸的公子哥气质。

    章女士给席烽介绍:“这是我们岚岚的男朋友杜先生,你们是同龄人,多认识认识以后别生疏了。”

    两位男士隔桌握手,杜公子连呼失陪,解释说刚几个哥们说今晚也在这家餐厅,他出去打了一圈敬酒,没碰见席烽上楼。

    说完杜公子一屁股坐下,眼角耷拉着往边上很快的侧目一转,称赞慕行长:“您真有福气,瞧他俩郎才女貌的多有夫妻相。可惜没办酒,否则我们一定要替黎黎闹一闹。”

    席烽仍站着,闻言一笑,弯腰给慕行长的杯里添了半杯酒,举杯先碰了一盅:“迟到了,劳大家久等,我先干为敬。”

    杜公子一看就是习惯了应酬场面的老手,健谈而且很会热场子,酒桌上劝酒的一套比席烽老练多了。

    慕岚岚也会捧场,一唱一和的陪着调动气氛。章女士满意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笑容难得的发自肺腑的真切。

    慕黎黎不爱听他们那套捧几句别人、接着逮住机会狂炫耀自己的说辞,在一屋子融洽的氛围里,有点格格不入的冷淡。

    富二代她见过不少,家里产业再多、上市后再能一夜造富,里头又有多少他们自己的贡献呢。

    他真正自己完成、可以拿来说道的,不外乎国内大学上了不到半学期,到英国还是澳洲留学读了几年书,拿了个商科的文凭。

    慕行长不知把杜公子的吹嘘听进去多少,浅浅抿了几口酒,几轮还没有和席烽一杯喝得多。

    慕黎黎剥了只白灼虾,白白嫩嫩的虾rou被她嫌寡淡又丢到盘子里,筷子头百无聊赖地左拨拨右拨拨。

    上果盘的时候,席烽叫包间的服务员又加了几份广式甜品,餐厅最正宗的招牌,没有女孩子不被他家的地道口味征服的。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当杜公子把他编织纹的大牌手包拍在桌上、要喊服务员时,席烽说不用,他已经叫餐厅挂好账了。

    慕黎黎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他皮鞋都凹下去了也没吱声。

    出门的时候章女士挎着慕行长在前,慕岚岚和杜公子说着什么落在最后,慕黎黎在中间,主动地把胳膊勾进席烽的臂弯里。

    席烽觉得怪,询问的看向她没看出什么,微微错开眼,在身后看到一双盯在她腿上的眼睛,湿湿黏黏的腻味。

    天渐热,慕黎黎穿了一件斜摆的鱼尾半裙,一边长度及踝一边短到膝盖,走动间露出几公分白皙匀称的大腿,并不算夸张。

    电梯空间不大,席烽牵住她手,按住电梯按键对慕行长说:“天热别挤了,您先走,我们坐下一趟。”

    人走了他不急下楼,拉着她的手用了点力,严肃地问她:“他是不是sao扰过你?”

    没人出了餐厅的包间还捉根筷子在手的,自卫还是虚张声势,总之不会是无意为之。

    慕黎黎弱弱地挣了挣手:“反正人不老实。”

    “是个惯犯?慕岚岚不管?”

    “有人的时候当然不敢。慕岚岚不知道,再说知道了又如何,好不容易钓个金龟婿,怎么可能为了我得罪人家… … ”

    慕岚岚其人忍辱负重第一名,巴了杜公子小半年,会为慕黎黎出头打抱不平?不可能,到头来再被章女士倒打一耙说她居心叵测… …慕黎黎对杜公子厌恶至极,但也不会去讨那个没趣。

    “就任他毛手毛脚的对你?你的能耐呢慕黎黎?”席烽紧绷着唇线问,“这种人不给他来点真格的,和纵容有什么区别?等他哪天狗急跳墙了,别说一把筷子,就是一把刀也不管用!”

    慕黎黎凭他黑着脸教训,底气不足地辩解:“没多久,就这两回… …故意在没人的地方堵我,我防备着呢… … ”

    “你爸司机在?”

    慕黎黎点头,席烽微挑嘴角哼了一声,拿起手机给慕行长打电话。

    “爸,您上车了吧?… …嗯,我们这也走。”

    “请客是应该的,身为晚辈的一点心意… … ”

    “您不用多虑,没送您是我的疏忽,晚上酒喝得不多但聊得开心。”

    他停顿片刻,忽然眼风扫向慕黎黎,“只是— —我不喜欢我太太的腿一直被人偷窥,人一直被人惦记,着实让人反感。”

    那边慕行长自动消音,席烽又说,“也许视力不好,黎黎和jiejie长得像,对方看错人了?”

    … …

    他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拐弯抹角,揭老底揭得自然而然。

    “下次再被我看到私下接近她,可就不是和您说两句的事儿了。当然,不见面最好。”

    车子快到家的时候,席烽瞇眼直起身子,问慕黎黎:“有这么好笑,还没笑完?”

    慕黎黎一包饼干快吃完,笑意盈盈地评价:“你这人,话术不怎么样吧,还挺会告黑状的。”

    他这状白的很,只差没有点名道姓。席烽看她心情似乎极佳,抚额揉了揉眉心,说起另一件事。

    “刚刚你爸先挂,我没来得及说说。明天有事,我还要去家里找你爸一趟。”

    慕黎黎的手便停了,不会还是杜公子的事,那就是公事上出问题了,“ … …要我去吗?”

    “不用。”

    慕黎黎想再嘱咐他几句,前两次已说过了,终是没说别的。

    慕岚岚和杜公子也是单独走的,两人有几天没见,杜公子忙她也忙。

    “说真的,你羡慕他们吗?”

    慕岚岚一上车,便被他不规矩的手摸过来,前排司机还在,她按住了杜公子越来越往里探的手,甩开。

    “谁,你meimei和妹夫?”杜公子调笑,“你妹夫我很羡慕,你妹这眼光可不怎么样。我以为怎么着也得是个挖币的或是做区块链的,结果找个开酒店的… …黎黎meimei啊,还是太年轻。”

    “黎黎meimei?”慕岚岚不乐意了,肃起脸,“对我家里人,别搞你自来熟的那一套。”

    杜公子哄她:“这不是因为是你妹我才熟,别人我都不鸟她。对了,她的工作后来解决了?上次你爸不说还没着落。”

    “解决了,就在席总的公司。”

    “这是怕男人跑了,把人绑得这么死?啧啧。”杜公子说,“你别羡慕她,夫唱妇随到这种程度,吓死个人!”

    “夫妻之间无可厚非,亲密一点不好吗。”

    杜公子得瑟地扭扭脖子,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岚岚,你可别给我压力,结婚就太没劲了,我还年轻还想再玩两年呢!”

    慕岚岚本来想说的是两人之间细致入微的默契,被他一搅和,成了好像她对他有所暗示似的。

    她翘起腿,白色的阔腿裤拂过鞋面,洒脱地说,“你想结,我还不一定乐意呢。”

    章女士从她回国起在她耳根就没断了唠叨,三十了,收收心吧。

    大晚上她在外面游荡不回家,也是怕了章女士催婚催到急如星火的劲头。有一次说上火了,章女士气急败坏地骂她,你一个大龄剩女,丢人不丢人,寒碜不寒碜?有一点自尊心没有?

    慕岚岚说,我衣食不缺,自己赚钱自己花,别人爱说丢人不丢人,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章女士说不过她,气得直拿鸡毛掸子抽她。在她的观念里,天然弱势的女人是必须依附于强大的男人生存的。

    慕岚岚允许自己依着她妈的喜恶找男朋友,但结婚那一关,她不会轻易让步。

    “晚上酒吧有个局,跟我去吧?”杜公子问。

    “刚开的局呀,几点结束?熬夜我就不去了,明天早班。”

    “请假呗,他们都带伴,你好意思让我单着过去?”

    “这周领导在,不好请假。”慕岚岚看他刷的拉下了脸,哥们就是男人的面子,软下身段哄杜公子,“你知道的银行就这样,活多钱少责任重。我又刚回国,中间断档了几个月要重新熟悉。等过阵子你过生日,我们专门请大家一场,办得隆重盛大一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