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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烛一顿,回答道:“不了,我明日要替母亲拜访故人。” “那便过两日再游玩,过年时花街才热闹,明日要出门,差人与门房说一声备马车便可。”顾烟杪寒暄几句,不知想到什么,皱着眉头提出一个惊人的假设,“你要拜访的……不会是余老先生吧?” 玄烛奇怪地打量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何作如此表情,半晌才说道:“正是。” “带上我!” 顾烟杪一把抓住了玄烛的胳膊,星星眼抬头看他。 然而,因为凑得太近,她直接看到了他堪比地震的瞳孔。 她立马意识到不妥,赶紧尴尬地松开。 心里却在想:震惊!玄烛竟然有冰山脸以外的表情! 顾烟杪强行忍住了笑出声的冲动,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伤脑筋地抓抓脑壳:“我对余老先生有一事相求,但是他不肯见我。” 但玄烛好似被她那一抓烫伤一般,僵硬地倒退两步后,匆匆离开了望舒院。 顾烟杪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砸吧着嘴啧啧道,怎么反应那么大?到底谁才是被占便宜的黄花大闺女? 这跑的,简直要飞起来了。 次日一早,顾烟杪就整装待发,等在了羲和院的门口。 顾寒崧听到守门的仆从通报,出来见她,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烟杪露出个笑脸:“跟公子约好了一起去拜会余老先生。” 面对顾寒崧狐疑的眼神,站在他身后玄烛万分无奈道:“我们并没有说好。” 郡主的自来熟真是无人能敌。 顾烟杪故作惊讶道:“怎么没说好?昨夜公子来我房里说的呀,这就不认账了么?” 玄烛:“……” 别说了,名声要毁于一旦了。 他无可辩驳,心都麻了,干脆闭了嘴,大步走了出去。 于是,最后坐上马车的是三个人。 玄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死皮赖脸的跟屁虫,开始反思自己交友不慎。 但对面的兄妹俩并无丝毫不适,美其名曰给他做南川游的向导,但基本都是他俩在闲聊,。 大魏民风开放,南川更是远离京城的偏远地区,少有严苛的男女大防,做生意的更是男女老少皆有,所以顾烟杪在绘声绘色地讲之前市场调研时遇到的趣事。 天气晴好,顾寒崧将马车的窗子打开,露出南川府热闹的街景。 这里自是比不过京城繁华,也没有宽阔威严的宫殿楼宇,南川南川,名字就是多水之地,有着独一份的静柔婉约在,连冬天都没有刮得脸生疼的凛冽飓风。 顾寒崧靠在木质窗边,听着meimei的叨叨声,静静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顾烟杪面对他时,多少还有点忐忑,小心翼翼地看他几眼,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雪,顾寒崧伸手接了几片,雪花融化在他手心。 托了玄烛的福,他们在来到余府时,门房看了拜帖便请他们进了门。 三人在前厅坐了许久,没等到余老先生,而是来了一位小娘子。 小娘子看似十五六左右的年纪,身着雪青色的袄裙。绸缎似的青丝盘起,着一根紫玉钗,一双桃花眼好似盛着南川水泊,朦胧而多情。 她缓缓走来时摇曳生姿,步步生莲,裙摆荡漾开时,好似潭水中破开的涟漪。 顾烟杪啧啧惊叹,这才是水乡养出来的女儿,娇柔婀娜,清丽无双。 她低头看看好似豆芽菜儿的自己,坚定了要长高的目标。 双方互相见礼后,小娘子才自我介绍道:“余老先生是我祖父,近日天气乍变,老爷子病得突然,让我出来待客,贵人们喊我不夜便好。” 顾烟杪有些失望,原来余老先生还是不愿意见客。 他们跟着余不夜走过深远的长廊,来到一个别致的庭院。 院内景色雅致,亭台中央却烧着银碳,赏景之余也不会着凉,让人浑身暖洋洋。 余不夜请他们在亭台入座,自己坐在主座,悠然地将一碗干净白雪倒进釜中后起炉,直到水微微沸腾,才投入茶末。 “三沸以上,水老不可食也。” 余不夜笑着解释,《茶经》于她早已耳熟能详。 “这味茶名叫‘知乐’,融雪来煎茶最是香气四溢,且入口清甜。” 她煮茶姿势优雅,声音不紧不缓,带着南川本地特有的温软腔调,就算是一旁看着也赏心悦目。 待茶煮好,余不夜斟入杯中,亲自为他们奉上。 而后训练有素的丫鬟们游鱼般在桌案上摆放好各色精致的茶点,又静悄悄地离开。 一杯热茶下肚,顾烟杪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 她看着端庄大方的余不夜,小心思又活络起来了,余老先生请不出山,能请到这位小娘子也很不错呀。 她还未开口,却见顾寒崧品茶后连连赞叹:“入口极轻,回甘却悠长,心至静而德方。” 余不夜明显起了兴致,笑道: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顾寒崧深以为然,点头道:“是了,归根静心,才能天人合一。” 顾烟杪听不懂两人对暗号似的对话,这是她的知识盲区,便皱着眉头求助于坐在旁边的玄烛,满脸写着“求翻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