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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安站直身体,见着萧嫣也穿了身骑马服,便道:“臣妇适才跑了会儿马,现在也该休息了,这里的场地就都让给殿下来用。” 让? 萧嫣听见这个字后,不禁冷笑一声。 她倒是大度,不过,还轮不到她去施舍她。 萧嫣也不想在阮安的面前失态,或是让她看出她挫败和嫉妒的情绪来,可当她一见到她,那些强自压抑的情绪就再控制不住。 她觉得自己和霍平枭的婚事就差临门一脚。 如果不是她和霍羲那个贱种突然出现,霍平枭压根就不会娶她。 恨和怨充斥在萧嫣的心间。 半晌,萧嫣终于开口,语气幽幽地问道:“你是不是挺得意的?” 阮安费解地看向她,回问:“殿下这话是何意?” ——“像你这样别有用心的女人,也就是运气好,若不是肚皮争气,凭你的出身,定北侯压根就不会娶你。” 看着阮安那双温良坚韧的眼睛,萧嫣忽地想起了霍羲,她咬了咬牙,又说:“呵,他如果一开始就想娶你,怎么可能在碰了你之后,还把你独自留在蜀中,连个名分都没给?” 萧嫣越说,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压根就不配得到他。 阮安当然知道萧嫣有些丧了理智,说的话也是在刻意挖苦她。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说的每字每句,都在将她强撑着的自尊一寸寸地击碎,心亦因着这番话,泛起了难言的钝痛。 是啊,她如何不知道,霍平枭就是因为孩子,才娶了她。 当年在眉山,他向她问起过那日的事,她说没有,他就没有再怀疑。 他在她的茅屋住,为她撑腰,许她愿望,也是想将她当饵,将陈允中诱出来。 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他不带任何留恋的离开,她却连对他说留下的勇气都没有,没有任何办法能将他留住。 如果没有霍羲,他们两个人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她也不会再得到同他见面的机会。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他这样的人,确实是不会娶她做妻子的。 或许是她占了本该属于别的女子的位置。 但是,现在霍平枭的妻子,却然是她。 她已经感受过他的好,就再也不想撒手,如果谁想让她将他让出来,除非她死。 在场的多是霍平枭手底下的军将,阮安自觉,身为他的妻子,更不能在萧嫣的面前露怯,不然也会影响到他在军中的威严。 阮安紧紧地抿着唇,又不卑不亢地朝着萧嫣福了一礼,淡声道:“不管如何,现在霍侯的妻子都是臣妇,殿下与其替他或自己鸣不平,不如早日再择良人。” 说完这话,阮安径直钻入了侯府的马车,没再去顾及萧嫣的情绪和怨怼。 萧嫣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来这里,压根就不是想来跑马的。 及至雷声骤响,带着倾颓之势的大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阮安掀开车帷,见皇家的车舆和仪仗队早已不在,心绪仍久久未得平复。 心情和天气一样阴沉,她极其无助地将脑袋埋在了双腿之间,湿潮的雨雾带着寒意,慢慢渗进她本就带着无数罅隙的心间。 千疮百孔,怎么填都填不满。 仿佛又回到了在嘉州的那一年,虽然每时每刻都在同他相处,却总是被浓重的不安感深深地笼罩,卑微地数着日子,计算着他会离开的时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同他见最后一面。 可就是见到了他,她也无法将他留住,不堪又绝望。 忽地,有人掀开车帷,挡不住的朔风向她袭来。 霍平枭的身上裹挟着凛冽的雨水气息,坐在她的对面,男人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嗓音低沉地问:“怎么了?” 他的语气尚算平静,漆黑深邃的眼里,却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从未见到过阮安如此低落的模样,也见不得她这样。 她突然开口,自暴自弃地问:“侯爷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别有居心的女人?” 霍平枭的眼角眉梢间带着淡淡的阴鸷,自然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额心随着他愈发紧蹙的眉宇,多了道极深的纹路。 再开口,阮安的声音透了些哭腔,颤声又问:“如果不是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是不是压根就不可能娶我?” 话音刚落,阮安突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可话既出口,就再难收回,她觉得,或许她注定要自寻难堪。 阮安适才说的那番话,明显激惹到了他。 此时此刻,男人颇像只被重重挫伤的孤狼,额角有青筋暴起,周身散着的野性浓郁。 眼底那抹可怕又霸道的戾气,几乎要将她吞噬。 阮安的杏眼有些慌颤,他却突然欺近她,那道带着压迫感的身影倏然将她笼罩。 他猛地攥住她手腕,强势地扣住她脑袋,攫取住她柔软唇瓣。 态势凶狠至极,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风声跌宕,阮安任由他吻着她,心亦随着潇潇的雨声,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坠。 觉出怀中的姑娘哭得格外厉害,霍平枭尽量将语气放得很低,问她:“你还没看出来吗?” 他用粗粝的指腹拭着她眼角的泪,嗓音的质感冷且硬,却有些发颤,透着沙哑,又说:“老子喜欢你,命都恨不能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