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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校沉默了一下,不知为何有些难过。其实她知道爸妈把东西送人,肯定是要求人办事又舍不得花钱才这样做的,可她明知道还是忍不住发火。 “爸爸呢?上次我和他说话态度不好,生气了吗。” 段云:“他哪有什么气啊,正美滋滋地试羽绒服呢,你要看看吗。” 叶校说:“行啊,等我视频呼叫你。” 她挂了电话,犹疑一下,最终还是把门在里面反锁了一道。她的戒备心总是那么强,怕视频的时候顾燕清忽然进来。 凭心而论,她长到这么大,无疑是最爱家人的,也从未嫌弃过质朴又稍显愚昧的父母。只是家庭是她封闭的黑盒子,里面装着脆弱的脏器,致命,柔弱,很容易受伤。 她从不轻易向人展示。 叶校坐在窗边,给mama弹了视频。段云把手机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像素不太高,家里的灯瓦数也不太大,画面冷冰冰又模糊。 “嗐。”她叫了一声。 段云走入镜头,给她展示了一下身上的新衣服和鞋子,叶校笑着评价:“很好嘛,也很合适,看来我的眼光不错。” mama点点头,“还有保暖内衣也合适,给你检查检查?” 叶校:“这么冷,别换了。合适就好。” 然后叶海明也走入画面和她打招呼,完全不提上次被凶的事,一脸满足,并且保证会好好穿的。 叶校本来很愧疚,但看见父母如此不记仇,就释怀了。 之后父母和女儿相互关心了一下对方的生活,叶校问起他们今晚吃什么,段云支支吾吾地编了一大段,叶校一个字也不信,说:“你去厨房,打开冰箱给我看。” 段云扯谎:“菜都吃完了,倒掉了。” 叶校又有点生气了,她跟自己说,不可以发脾气,一定忍住,她冷静地跟段云讲道理:“你们骗我没用,说过很多遍要吃好点,别省钱。你这次生过病知道,到医院可就不止是一点钱的问题了。” 段云连忙道:“没有没有。” 叶校继续道:“健康问题大过一切,没有身体就什么也没有了。如果你们还想让我没日没夜打工还钱,就继续糊弄吧。” 段云有所打动,矛盾着,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的位置彻底扭转了。 不可否认,叶校最后那句话让段云有所触动,她说:“知道了,我们都听你的,以后天天买菜,给你检查好吧。” 叶校也没推辞:“最好你们能做到。” 段云和叶海明:“……”无话可说 他们迅速转移话题:“校校,你这是在哪,这个地方很漂亮啊。” “什么?”叶校一愣,没想到引火烧身,她胡乱诹了一句:“在朋友家,就是那个补课的小孩。” “哦哦。” 叶校:“那我挂了,你们吃完饭早点休息。” “好好好。” …… 挂断电话,她坐在窗台上,撑着膝盖,双手掩面,情绪有些低落,确切说是懊悔,顾燕清说他们相处像斗鸡一样,其实没错。她跟父母的相处则像斗牛,锁定目标就莽撞,愤怒。 越是她在乎的,她就越不理智,她好像不会与人相处了。 冷静了片刻,她抬起头,才发现这间房子是顾燕清的书房,他真正看书和工作的地方。靠墙的书柜上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汉语的,英语的,甚至她看不懂的文字。书柜也是极简单厚实的款式,因为塞了太多的书,层板都被压变形了。 书柜的一个角落里,摆着他和父母的合照。 毕业典礼上,他捧着花,面无表情,薄唇紧抿,清秀而倨傲,父母分别站在他的左右两侧,笑意盈盈。他的父母都是很有气质,且儒雅的人,长得也非常不错。 叶校记得,宋晓光说他的家世很牛逼…… 父母,是一个家庭的底牌,也是定海神针。 叶校很是抗拒这些东西,她不想给别人看见自己的,也不想窥见别人的状况。因此,她很快移开目光。 但有些事实不是逃避,就不存在的。叶校不想来到别人的私人地盘,但还是来了;她不想展示给别人自己的隐私,但顾燕清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底牌给她看见。 叶校一个人呆了会,然后旋开门锁,走出房间。 客厅的窗帘已经全部拉上,开了灯,形成一个神秘而空旷的奇异空间,但又那么炫目;顾燕清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穿着舒适好看的毛衣和运动裤,头发即使是凌乱的也很帅气;他与这间房子的契合度那么高。 沙发扶手上是她的衣服,已经被他叠好,整齐放着了。 叶校拿起上衣和裤子,准备穿上,然后回去。 男人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她在书房里的一切情绪与他无关,他抬了下手,“叶校,我有话跟你说。” 于是,叶校走到他跟前,站着俯视他,“说什么?” “谈一谈,我们的相处。” 叶校:“……” 顾燕清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你怎么打算的,穿上衣服走人吗。” “是这样。”叶校承认。 “不要走,留在这里吧。”他握住她自然垂落的手,把人往自己跟前拉了拉,说起白天没有说完的事。 “叶校,我答应你不捆绑彼此的生活,发展只有这样的关系,但你是不是也要迁就我呢?”他淡然又坚定地表达自己的诉求,在叶校要开口的时候,再次阻断她的借口:“我说的迁就,不是你牺牲一些,选择我想去的酒店,吃我喜欢的东西,给我分担经济支出,这些对我来说没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