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章 红袖侍酒
柳榆槐樟,沿着溪水错落生长.因为这几rì刚刚下过大雨,山中洪水泻过的痕迹十分明显,一些老树挨着河水的树根虬结裸露在外面,落水干涸的河道上散落着一些枯树干。 一株垂杨柳下,斜斜的是一块大青石,石下汇成一方湍旋清澈的河水,大约一人多深,四丈方圆。左边山坡上就是左哨营五百亲军建起的营房,山道下是高老庄,从这儿可以俯瞰整个村庄,看清自已家园中的院落亭台。 进入六月中旬,天气炎热,乡村环境虽然清静幽雅,可是知了昼夜聒噪不休,叫人难以入睡。此时,一张香妃竹榻就搭在小河边上,杨凌跟老太爷似的躺在竹榻上,斑驳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人昏昏yù睡。 他的双手双脚都缠着白布,一根鱼竿儿矗在他的身前,鱼漂儿在水面上轻轻地打着晃儿,鱼儿早脱了钓,却无人去换上鱼饵。 从京师回来已经十天了,杨凌被夹棍拶指弄得血rou模糊的手脚在女神医高文心的jīng心侍候下早好的七七八八的了,可是韩幼娘、玉堂chūn几人不敢大意,见他腕上足踝嫩rou初生,怕磨破了皮儿,仍然缚着厚布好生将养。 身下这湘妃竹榻是严嵩赠送的礼品,严家在地方上算是个小地主,进了京城可就排不上字号了,既送不得大礼,干脆送些应时的雅物,倒挺合杨凌的心。 杨凌对帝陵取回的土壤为何没有破绽,一直心下存疑,严嵩拜访时他也曾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一下,严嵩心里一直以为成国公和王守仁才是奉旨作弊的人,说不定杨凌也知道真相,所以倒不敢据功自有,更不敢说出实情。 可是他既以为自已窥破了其中秘密,又心痒难搔,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也是助了把力的,所以言语间不免透露出些许消息,杨凌听出是成国公、王守仁和严嵩三人联手助他渡过难关,心中的感激自然难以言喻。 回来这几rì,锦衣卫钱宁、于永,神机营三司官佐、内宫衙门刘瑾、马永成等这些有交情、有关系的人大多亲来探望,走不开的也托了人送来厚礼。 这些人出手何止千金,杨凌挨了顿打,上了趟菜市口表演了一通清官秀,忠臣名誉遍传民间,还赚得钵满盆溢,戴义、李铎、倪谦几人可没得比,不但比不了,他们还得买了礼物也上门来探望杨凌,到此情形他们也知道能够免死九成九是赖着杨凌,这个探望自是谢恩成,只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罢了。 杨凌曾任职东宫侍读,归属詹士府管辖,所以詹士府也礼节xìng地派人前来问候了一下,杨凌如今是帝前宠臣,灸手可热,詹士府也不敢怠慢了,竟然派来一位翰林学士慰问。 杨凌是宣府最年轻的秀才,十六岁就得了功名。詹士府派来的这位更不含糊,这位正德帝的侍讲学士名叫杨廷和,十二岁时就是名满巴蜀的神童,由学政特批跳过童生、秀才直接考上举人,十九岁中进士,二十岁入翰林,那一溜儿辉煌,杨凌的学历跟人家一比,可真是米粒光华与rì月争辉了。 好在这位年近五旬的杨学士为人很随和,平素说话也绝不因为自已饱读诗书就开口闭口的充满酸腐气,两人一番攀谈,杨凌对这位侍讲大学士顿生好感。 杨廷和本来只是碍于皇帝的面子,才受了詹士府差遣前来看望,对这位秀才出身、火箭般串升起来的帝前宠儿,他心中也是不以为然的。 可是一经攀谈,杨廷和发觉这位秀才说话虽然杂乱无章,对于种种事务的看法没有一个系统的观念,但是每每口出奇语,必一言中的,或能道出其中厉害,若能举出解决之法,虽然有些奇妙想过于激进,未必适合朝廷采用,但是这种超人一等的见识就是许多饱读诗书的宿儒也想不出来,有时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细细想来竟是大有道理,杨廷和不禁对他刮目相看,顿时收了怠慢之心。 幸好杨凌不知道这位本家的赫赫威名,与他攀谈时想起点什么才无所顾忌地放胆直言。他的学问虽比不得杨廷和,可是偶尔随意一句话,有可能就是后世有识之士观诸历史后总结作下的结论,他这时说出来,在杨廷和眼中,自然觉得此人颇有远见,见识不凡。 这就象一个顽童和一个武林高手,顽童无意间的一句话,一个举动,恰好蕴含了什么至理在里面,他自已虽茫然不知,可是看在行家眼里,却是大受启发。 杨凌说的那些不成系统的错错落落的观点、见识,杨廷和可不敢以为这些发人深省、前所未闻的话杨凌本人也不知就里,还道人家是不肯深谈。 但他学问何等深厚,只消受此启发,结和他的学识和经验,自然推演衍化出真正可以施之于朝政的举措,这一来杨廷和可不敢当他是不学无术之辈了,还道此人深藏不露,不由对他肃然起敬。 杨大学士倒不忌才,回去后提及杨凌,颇多赞誉。杨廷和在翰林院中是极有威望的才子,有他一句赞语,再加上那个新晋的翰林严嵩没命地吹捧,原本对于杨凌越级高升,比他们苦读多年还在翰林院熬年头混rì子感觉不满的翰林们可不敢太张狂了,原本经常公开斥责杨凌秀才出身、难称大任的马上少得多了,这桩好处倒是杨凌始料未及。 李铎戴义等人其实第二天来看了杨凌后便赶回泰陵去了,倒不是他们伤势好的比杨凌更快,而是现在他们巴不得当初被洪钟打的再狠一点,如果他们被抬回泰陵督工,才显出他们对朝廷的忠诚呢。 杨凌这回也学了个乖巧,不敢再怠慢公事贻人口实,本想跟着赶回泰陵去,戴义却以为他是“放心”不下那位诬告他的王三少爷,急忙地拍胸脯、表忠心,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 可他一脸的jiān笑,杨凌可不想和王琼解下不解之仇,看了他模样反而更不放心了。恰在这时,当今正德皇帝的恩旨到了,正德皇帝这道旨意,先把弘治帝送给杨凌的那副悬崖劲松图送了回来。 估计正德皇帝也知道怎么比他也比不过先帝的绘画水平,所以那画上他也没敢胡乱涂抹,填首词加句诗什么的,不过他却加盖了一方大印。比字画比不过老爹,那就比谁的印大好了,正德那方印,跟玉玺差不多大小,挺好一副山水画,上边通红一个四四方方大印,怎么瞧怎么不伦不类。 正德旨意上诰封了韩幼娘为三品诰命夫人,嘱咐杨凌好好养伤,在家中静候旨意安排,杨凌本来就不是真心想去修坟,这一来就顺理成章留在家里享福了。 迎来送往的忙了几rì,今儿消停了,杨凌就叫人搬了竹榻,和幼娘到这山涧溪水旁乘凉钓鱼。韩幼娘见相公有了倦意,轻轻将温润柔软的小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拉过一旁柔滑的薄衿替相公搭在腰间,然后踮着脚尖儿悄悄地走开了。 她这一动,只是略有倦意的杨凌就醒了,杨凌眯着眼,悄悄张开条缝儿看着幼娘,只见韩幼娘蹑手蹑脚走开了些才恢复了身形,她站在一棵树下转了两圈儿,仰着脸儿打量一番,又鬼鬼祟祟地扭过头看了眼杨凌。 杨凌好奇心起,不知道幼娘要干什么,一见她扭头,忙闭了眼装睡。韩幼娘见杨凌睡熟了,又四下张望几眼,然后飞快地拉起裙裾塞在腰间,挽起两只袖子,往掌心里淬了口唾沫,双手一攀树干,双手交替攀援,迅捷得像只灵猴儿,俏臀左晃右晃的,刷刷地攀上了高高的树干。 杨凌吃了一惊,本来还怕韩幼娘摔下来,可是看到她这么矫健的身手,不禁大为叹服,韩幼娘站在树干上神sè间很是欣然,好象很久不曾玩过这游戏似的。 这是一棵有些年头的老桃树,下边的枝干被樵夫已经砍去,只留下些尖锐的枝权,树冠茂盛的叶子里掩藏着许多核桃大小茸毛未褪的青桃。 韩幼娘踮着脚尖摘了些下来,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包好,又揣回怀中爬下树来,跑到河边将青桃拿出来在河水里洗净了,拿起一个来喀嚓咬了一口,也不管那桃子是否酸涩,吃的津津有味儿。 杨凌悄悄站起来,慢慢走了过去,他的脚腕上缠着厚厚的布带,不是那么灵活,一不小心踩在一块石头上,哗啦一声,把刚刚从河边站起来的韩幼娘吓了一跳,她身子一跳,一脚踏进了河里。 等她忙不迭地把脚拔出来,扭头瞧见相公笑吟吟地站在身边,不禁尴尬地站在那儿,缩着脑袋象个等着挨训的孩子,小嘴里还露着一角泛着清涩香气的桃子。 杨凌瞧见韩幼娘裙裾扎在腰带上,一只绣花鞋水淋淋的,左手用手帕兜着六七个小青桃,右手拿着个啃了一半的,微黑俊俏的脸蛋儿红扑扑的,俏挺的鼻尖上还挂着两颗细密的汗珠,就那么傻傻地站在那儿,不禁噗哧一笑,说道:“我的三品诰命夫人,在做什么坏事?” 韩幼娘一向温婉贤惠,杨凌都几乎忘记了她的年龄,瞧她现在这副模样,才省起她是个从小在山里野惯了的孩子,说到底如今不过才十六岁而已,正是贪玩爱疯的年纪,却已相夫持家,扮作人妇了,也亏得她能忍了这么久。 见韩幼娘憨态可掬地站在那儿,难得露出副傻傻的表情,杨凌笑嘻嘻地替她把裙摆拉下来,拂开她腮旁的发丝,温柔地道:“喜欢吃青涩的果子,回头叫家人去买就是了,这样的野果子带些涩味儿,不好吃的。” 韩幼娘本xìng调皮好动,自嫁了这秀才老爷可不知忍了多久了,今rì回到熟悉的山林一时忘形,居然爬树摘果。做为一个已婚妇人、又是诰命夫人,这般不顾形象,还真担心杨凌责备她,可是一瞧杨凌满脸宠溺,韩幼娘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赶紧咽下嘴里的桃子,丢开手里啃了一半的桃子,忸怩地捉着衣角窘道:“相公,人家人家对不起”。 杨凌笑笑,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爬了树吗?爬就爬了呗,咱家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他揽住幼娘肩膀往竹榻旁走,边走边道:“你别想那么多,这些天在家,我只见你打坐练气,那棍棒功夫可是好久不碰了。 幼娘,练武功可以强身健体,并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行为,诰命贵妇怎么了?你别太在意别人看法。别忘了,市井间现在可都说相公是杨家将后人呢,杨家的女子武艺高强那是理所当然的,呵呵,回头我叫兵丁在后园开出块地来,以后每天你仍要练武,相公也跟你学”。 他坐在竹榻上,顺手一扯,韩幼娘就跌坐在他腿上,韩幼娘忸怩地作势挣扎了一下,就羞笑着不作声了。杨凌揽着幼娘的纤腰,大手不老实地袭上她柔软的酥胸,贴着她耳朵道:“幼娘,这儿长大了不少喔”。 韩幼脸刚过十六岁,身体还在成长,胸脯儿已慢慢饱满起来,含苞yù放的小胸脯儿在贴身的亵衣下显得涨鼓鼓的,大白天儿的在这山上被相公如此大胆抚弄,羞得韩幼娘脸蛋儿热腾腾的,她抓住杨凌的手,羞不可抑地道:“相公,不要,这是在外边啊”。 杨凌嘿嘿一笑,不忍见她难堪,顺势放低了手,一碰到那水淋淋的青桃子,杨凌忽地心中一闪,惊喜失声道:“幼娘,你是不是有孕了?怎么怎么爱吃酸桃子?” 说着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摸向幼娘平坦的小腹,韩幼娘羞的推开他手道:“没有呢,没有呢,人家从小就爱吃青桃儿”,说着她转过脸儿来,怯怯地道:“相公,幼娘是不是太不争气了?” 杨凌失笑道:“怎么会,我们继续努力,总会有的嘛,再说,如果不生也不见得是你的事”。 “嗯?”韩幼娘诧然不解其意,女人不就是生孩子的么?如果不能生不是女人的罪过还能怪谁? 杨凌不想跟她解释那些太难说清的东西,看了她俏眸圆睁,一脸诧然的可爱模样,不禁在她颊上吻了一下,笑道:“来,脱了鞋子吧,湿着穿着不舒服”,说着不由分说替幼娘褪下鞋袜,露出一双白生生的小脚丫。 女人的脚可不是随便给人看的,就算是自已相公,大白天儿的在这外面韩幼娘也臊的不行,她忙将脚丫蜷到榻上,拉过薄衿掩住。在她心里,还是牵挂着方才丈夫满脸的失望神sè,真的呢,都同房四个月了,这肚子咋这么不争气呢? 小妮子抚着肚子,连吃青桃的胃口也没有了,嘟着小嘴儿想了半晌,她忽然吃吃地道:“相公,皇上什么时候大婚呢?” 杨凌心中一跳,丢下自已刚脱下的靴子吱吱唔唔难以应对,皇上大婚就是他纳妾的时候,还是奉旨纳妾,怎么拒绝啊? 自打从京里回来,这事儿他就有意避而不谈,反倒是府中上下,人人都适应的很,好象老爷纳妾天公地道似的,尤其皇上所赐,府里的奴仆出去对人说起都一脸的自豪。玉堂chūn和雪里梅也早已自觉地以妾礼侍奉他和幼娘了,那玉娘jiejie叫起来,似乎也别有一层寓意。 杨凌滞了一下,支唔道:“皇帝赐下,相公也不知如何拒绝了。玉儿、雪儿都是好姑娘,可是你也看到了,官场险恶,这次倒了三位尚书,朝中不知多少大臣对我不满呢,跟着我未必是福啊”。 韩幼娘双手搂着膝头,浅浅一笑起来:“相公总是杞人忧天呢,幼娘真不知道相公到底在担心什么,相公不要怪罪幼娘大胆,相公,你以为要如何对他们,她们才会开心、才会幸福呢?” 她幽幽一叹道:“相公,你不知道皇上许了亲事后她们心里有多欢喜呢,我却觉得出来。有时想想,人家进了咱家的门,不这样还能怎么办呢?幼娘知道相公疼我,可是要是幼娘得了个善妒的罪名,幼娘真的不会开心呢。 对玉儿、雪儿来说,能够跟了相公,就是她们的福气。她们虽出身卑贱,可是重情重义,咱家落难的时候,肯舍命陪着咱,相公官儿越作越大了,妻妾满堂是幼娘预料中的事,如果真要迎些姐妹进门儿,幼娘倒情愿是她们呢”。 她说着拉住杨凌的手,柔声道:“相公,那rì我们决定去法场喊冤,都知道如果事不可为,便只有陪着你一死的份儿。幼娘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可是玉儿、雪儿meimei,还有文心jiejie可没理由陪着咱送死呀,咱可不能对不起人家。 唉!如今玉儿雪儿终身有了依靠,文心jiejie都十八岁了,成了老姑娘,却皇上把她赐给了咱家,就是咱家的人了。相公回头和皇上说一声,不如把她也收了吧,反正妾比婢身份也高不了哪去,皇上不会计较这事儿的。 要说起来,文心jiejie可是对相公恩情最重呢,要不是那个什长被她做了手脚,几位尚书大人绝不会那么轻易就认罪的,相公不知还要受尽多少波折才出得来”。 高文心是钦命贬入奴藉的人,子子孙孙都要为奴为仆,如果找个由头脱了她的奴藉,倒是真的报答了人家。杨凌没有想过纳她为妾,不过经幼娘这一提醒,倒真的考虑起如何为她脱藉来。 韩幼娘见他想的入神,还以为相公有些意动,不禁又羞怯地推波助澜道:“玉儿meimei说,看文心jiejie的体态模样,很好生养呢,说不定七郎八虎”。 “嗯!啊?”杨凌省过神来,不知道韩幼娘在说些什么,他正要再问一句,溪下一人高的蒿草林中一阵谈笑声,两个俏丽的女孩儿走出了小,瞧见二人,欣然唤道:“老爷,幼娘jiejie”。 杨凌抬头一看,只见雪里梅、玉堂chūn笑盈盈走来,雪里梅一身青衫,怀中抱着一具古琴,玉堂chūn也穿的象个婢子,挎了一个篮子,她是习舞乐的,虽是一身婢子服装,走起来仍是步履轻盈,如风摆柳枝,姿态曼妙之极。 二人身后,高文心刚刚转过草丛,她的一头青丝用青帕包住,神态娴静地随在二人后边走过来。 玉堂chūn二人到了跟前,向杨凌蹲身见礼,韩幼娘勿勿穿上鞋袜,下地拉住雪里梅道:“你们怎地来了?” 雪里梅笑道:“玉姐儿亲手做了酒菜给老爷和jiejie送来,我想要是老爷钓鱼闷了,听听曲儿也是好的,便抱了琴跟来了。” 玉堂chūn将篮子放在榻旁,气息有些微喘。杨凌见她挎着篮子赶了二里多山,娇嫩的脸颊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不禁说道:“玉儿,我跑到这儿乘凉,倒累的你们跑来跑去的,真是有劳你了”。 玉堂chūn晕着脸瞟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甜笑低声道:“老爷不必气,婢子应该的”。高文心轻轻走过来,文静地裣衽施礼道:“老爷,请再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她小心地坐在榻边,将杨凌手脚上的布带解了下来,轻柔地抚着伤处观察了一阵儿,见这次上山并没有磨破伤口,被夹烂的地方嫩红的新rou已经渐渐硬实起来,脸上不禁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摊在榻上,从中抽出一根细细的金针,素白的手指在杨凌腿上比划了两指,找准了xue道一针刺了下去。 杨凌本来长出新rou的地方就痒痒的,被她捻动金针,只觉大腿先是一麻,接着又酸又痒,不禁条件反shè地伸直了脚,攸地踢在高文心的大腿上。 杨凌只觉脚尖碰到人家姑娘富有弹xìng的大腿上,忙不好意地缩了回来,讪讪地寻个话题道:“小姐,就是这小小一根金针令陆什长神魂颠倒啊!不是,是神志错乱了么?” 雪里梅“哧”地一声笑,凑趣道:“老爷说错啦,陆什长是三根银针变得神志错乱了,这一根金针神魂颠倒的好象另有其人”。 高文心神sè淡淡的,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她一边专注地捻着金针,一边轻声解释道:“我用这金针活络血脉,大人伤处便能好的快些。昨儿吏部侍郎焦大人不是说朝中为了六部尚书的安排,众臣争执不休么?依小婢看,大人也享不了几天清福啦”。 雪里梅将二人表情瞧在眼里,不禁扮个鬼脸,对韩幼娘嘻笑道:“文心jiejie的神针我是见识过了,只是不晓得是不是真有能令人神魂颠倒的医术,世上若真有这功夫,天下的女孩子都该去学一学,见到倾心的郎君抬手就是一针,呵呵呵”。 高文心捻着金针,脸sè仍平静如水,但是雪里梅“见到倾心的郎君就是一针”出口,不知怎地,她却手上一乱。 杨凌只觉腿上疼了一下,抬头看时,只见高文心微低着头,秀颈优雅,肌肤如玉,只是呼吸急促,呵气如兰,水一般的眼波中神sè闪烁,也不知是羞是愠。 雪里梅见了吐了吐舌头,抱着琴盒自走到柳下,取出琴来置于膝上,素指挑拨,琴音悠扬响起,听起来是一首曲调古朴的曲子。 杨凌听之不懂,高文心胸中所藏可不止是医术,听出那曲子是《古相曲?,那强自平静了许久的面容终于遏制不住浮起一抹晕红,杨凌只觉腿上又是一疼,不觉苦着脸道:“姑娘轻些疼”。 高文心咬着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睇了他一眼,清秀的脸蛋儿红馥馥的,忽然间似是充满了妩媚的女人味儿。她不太自然地抬起手来挽了拘鬓角的秀发,把自已羞红的脸颊全埋了下去,按住杨凌那一条大腿只是扎个不停,杨凌半边身子酸麻不已,却又不敢声张,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总算高文心及时醒觉,看到杨凌大腿发颤,好象正在忍耐痛苦,忙起了针,换了一条腿,待她用完了针,玉堂chūn才提过篮子,请杨凌和幼娘用餐。 难怪玉堂chūn累的流汗,那篮中放了一个西瓜,四sèjīng致的小菜,十多张薄软的糖饼儿,最上边还搁了一壶竹叶青,瓷壶用毛巾包了几块窑藏的冰块镇着的,东西还真不少。 六月天竹叶青加冰,这种喝法自然是高文心说的,就是玉堂chūn雪里梅原来待过的莳花馆饮酒也没这般讲究。高文心老父好酒,家中建有储冰地窑,如今倒全便宜了杨凌。 榻上剖瓜饮酒,溪边垂柳抚琴,持杯举箸,红袖环伺,而且个个容颜俏美,对他有情有意,对于古代的风流才子们来说,是不是最为梦想的生活了?那么对于现代的男人呢? 杨凌举箸一望,不禁心乱如麻。唉!是不是我横下心来尽情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才是更真实的面对生活,也让我、和我身边的人都过的更开心呢?不管是否本意,毕竟这一切,都已来到了自已身边,地位就象一个磁场,当你升到一定的高度,不管你自已想不想,该出现的,总是要来的。 韩幼娘坐在杨凌对面,小口地咬着甜软的烙饼,甜密地替杨凌布菜。玉堂chūn翠袖半挽,为杨凌斟满了杯子,杯中酒液金黄碧翠,闻之芳香扑鼻,高文心站在竹榻旁轻声说道:“老爷,这竹叶青里加了砂仁、紫檀、当归、陈皮和冰糖、蛋清,xìng平暖胃、活血补血,对老爷的伤大有裨益的。” 玉堂chūn双手捧杯,在悠雅的琴声中嫣然吟道:“田家足闲暇。士友暂流连。三chūn竹叶酒。一曲鹍鸡弦。请老爷满饮此杯!” 受不了啦,受不了啦,杨凌浑身不自在,这种“腐朽堕落”的封建士大夫生活,也不是没经过培养锻炼的人就能泰然处之的啊。 他接过杯来,神情仓促地刚想答话,远远的有人高声喊道:“杨大人,杨大人在哪呢?咱家是谷大用,听到了你应一声呐”。 “谷大用?”前两天马永成出宫采买倒是来过,谷大用随侍帝前,轻易是出不得宫门的,他来了,那么皇上 杨凌想到这里慌忙从温柔乡里跳起来,急急穿上靴子,他刚刚站起身来,就见十多个青衣箭袖的彪壮汉子,从那草丛口闪了出来,后边踱出一个花花公子,身穿一件淡sè素花的箭衣,下穿青袖散脚裤,裤脚窝窝囊囊地塞在羊皮短靴中,形似灯笼。这是这月份京师纨绔子弟最风流的打扮。 那公子模样长得倒俊俏,手里吊儿啷当地提着一枝鞭梢儿乌黑的马鞭,老远的望见杨凌他便哈哈大笑道:“杨侍读,朕略施小计就逃出宫来啦,你的伤可好些了么?” 杨凌赶紧上前见驾,施礼相迎道:“皇上怎么来了,微臣不知,未曾远迎”,正德皇帝笑嘻嘻地举起马鞭在他肩上敲了一记,假意斥道:“少跟朕来这一套”。 他闪过杨凌肩膀向后边瞄了一眼,啧啧道:“羡慕死朕啦,你想钓鱼便钓鱼,想吃瓜便吃瓜,想跑到山上睡觉便有人给你扛来竹榻,朕在宫里想干什么都有人痛不yù生地进谏,被人管的喘不上气来,唉!苦哇,真想和你换一换,过些舒心rì子”。 杨凌听了吓了一跳,正德虽是一句戏言,可是自从上次险些挨刀,杨凌对这些他平素并不在意的小节可不敢再马虎了。他不在乎、正德不在乎,但别人在乎。在有些人眼中这些恰是君臣父子必须遵守的礼节,否则就是不君不臣,不忠不义,杨凌可不敢授人口实。 他忙陪笑道:“皇上是一国之君,百官对皇上自然寄望甚深,他们也是为了皇上好啊”。 正德悻悻地哼了一声,这时谷大用去河边濯洗了一方手帕,跑回来递给正德。正德接过来胡乱抹了把脸,然后拉过杨凌手腕看了看,欣然道:“爱卿身子好了,这便好,这便好,朕难得出宫一趟,这些烦心事不去说他,你也不用假惺惺劝谏,朕知道你和那些书呆子不一样,呵呵走,陪朕好好游玩一番,回头朕还有件大事要和你议议呢”。 杨凌回头看看,飞快地向玉堂chūn等人使了个眼sè,示意她们退开,然后迟疑道:“那。皇上不妨也去柳下听琴饮酒,一起钓钓鱼如何?” 历史上正德皇帝好sè的名头太响了,杨凌不通历史,但野史逸文看过不少,据那上边说起正德逸事,曾说他夜游宣府,看见一户人家就进去,自已唤过女眷宠幸,让人家的男人在院子里等着,然后兴尽再去玩下一家,杨凌看这段故事时,除了对正德皇帝这么饥不择食的的审美观点和超强xìng能力有所怀疑外,倒未怀疑他好sè的真假,毕竟历史上是众口一辞的。 自从天缘巧合认识了正德皇帝,虽说目前还看不出正德丝毫好sè的迹象,可是今天这环境、这情调儿,呃真的很容易叫人饱暖yínyù。再说正德渐渐长大,也快大婚了,万一碰了女人开了窍呢?不得不防啊。 杨凌多少有了些戒心,所以想把女人调开,哄正德去钓鱼。不料正德皇帝听了皱眉不耐道:“听曲钓鱼有甚么好玩?走,你既然身子好了,去把你的亲军调来,陪朕去山中演武,看看士卒打仗,那才好玩”。 杨凌现在可供cāo练的只有五百亲军,人数既少而jīng,弹药也显得充足,所以在杨凌的要求下,rì常山中演兵是常有的事,杨凌没想到正德说的好玩居然是玩枪玩炮,这个倒好办。他松了口气,忙道:“皇上要看演兵那倒容易,只是皇上龙体贵重,上了山须在掩体内观看演军,不可轻易现身”。 正德喜道:“这有何难,走走走”,他急不可耐地拉住杨凌,向幼娘高喊一声道:“幼娘jiejie,朕和杨侍读去看演兵啦,你们自已钓鱼听曲儿吧”。 杨凌足踝上肌肤新生,不敢走得过快,他向韩幼娘扬了扬手,随着喜滋滋的正德走在山间小上,顺手折下一枝蒿草味儿浓郁的青草嗅了嗅,随意问道:“皇上有甚么大事要与臣商议?是要臣去泰陵督建么?” 正德走在前边,随口说道:“泰陵上的事你挂个名就行了,现在戴义几个人卖力的很,朝中也不见有人聒噪,这些事不用你cāo心。 你是不知道哇,现在六部缺了几个官儿,朕不想再用白发老头儿,想任命你为刑部尚书,可一大帮老头儿不答应,说你德望才识不足担此大任,气得朕没法儿。还是大用jīng明,给朕出了个好主意“。 杨凌一听这几位太监大哥又帮他出好主意了,一颗心不禁提溜了起来。只听正德振振有辞地说道:”他们不是说你才识不足,不堪重任吗?朕叫你出席经筵,好好震一震那帮死老头儿,对了经筵你知道吧?” 自从正德继位后,百官不断上疏要求皇帝重开经筵,杨凌早就听说过了,怎么会不知道这经筵是什么东东?他一听正德皇帝叫他出席经筵,去与饱读诗书的文武百官谈经论道,议论文学典章、朝政大事,这位冒名顶替、有名无实的杨秀才吓得心里就象几百只蛤蟆在跳井,顿时卟嗵卟嗵卟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