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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让人更加确信了。杜修凡的手依旧握笔,他保持一贯的沉着冷静,在程开祖来回踱步、背对过去的一刹,手上却飞快地把“工厂”两个字写在文件的页脚。 心知今天一定逃不过,但愿方成衍能发现他留下的东西。 程开祖很快转身回来,他低头看着地面,还在来回转圈。脚上的皮鞋穿了多月,已经有了折痕,由于没钱保养,变得失去光泽。 “唉……” 他忽得弯下腰,把手肘支在对方的办公桌上,将杜修凡的文件扯过来,指着对方刚写下的两字,问: “这个地方,不知道杜主管听说过没有?” “……” “也和我一样,是第一次听说吧?那怎么办呢?”程开祖很苦恼,把文件推回:“我没有车。” “都不知道该怎么去。” 杜修凡觉得事态越来越危险,脑中正在快速盘算一个撇开程开祖,逃出公司的理由。 但来不及了—— 程开祖身后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掏出喷了**的手帕,倏地扑过来,按在他的口鼻。 来不及发声,杜修凡已经失去意识。 “送到工厂,你先动身。”程开祖起身,对江龙说。 他把杜修凡的文件页脚撕掉,出门去找宋鼐鼐。 走到角落处,程开祖看了一眼桌牌,挂上微笑:“叫鼐鼐是吧?” “是。”女孩回答他。 “是这样的。” “上次你拟定的合同出了岔子,秦董说,今天还得修改。” “哪里有岔子?”她问。 “不清楚。”程开祖说,“又或者是新添了几项内容。” “需要你过去。” 宋鼐鼐垂下眼睛,很快抬起:“我和杜主管说一声。” 尚未等程开祖说话,她已经几步走出去了。 在办公室门口。 却没有看到杜修凡。 “主管怎么不在?” 程开祖从后面跟过来,解释:“刚刚被人叫走,出去办事了。” 此时,江龙正架着杜修凡,躲在办公桌底下。 宋鼐鼐看着程开祖,似乎没有起疑。她知道,这人一直是公司里一个奇怪的存在,身居高层,但模样很丑,说话有口音,但秦淮总是让他跟在左右。 “我需要跟你去哪儿?” 程开祖向她亮出地址。 “这里吗?还真是有点远。”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二百公里距离,心里却不由得地在想,难道,这里就是宋知和哲哥去过的工厂? “怎么去?” 程开祖:“我找辆车。” “开我的车吧。”宋鼐鼐干脆地说。 她去座位上拿外套和车钥匙。 程开祖瞧着她的背影,迈进办公室一步,对着那无人坐着的椅子说: “告诉别的主管,一个小时后再让员工们收拾东西走人。” 底下传来一声“是”。 他说完,向外走去。途径那些傻傻以为自己不会失业的白领们,看着他们的笑脸,这次,程开祖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宋鼐鼐走到一楼大厅,还疑惑大门怎么是关着的。 直到身后的程主管叫保安室的人出来开了门,她走出旋转门的一刹那,外面的冷风袭来。 宋鼐鼐裹紧羽绒服,才发现外面的天变得阴沉沉的,天空青灰朦胧,有不知是雪还是雨的东西打在脸上。 “上车吧程主管。” 宋鼐鼐朝车位走去。 程开祖也果真像一个大老板一样,拉开车门,坐在后排的位置,娴熟地把她当成司机使唤。 为了那座神秘的“工厂”,宋鼐鼐心中充满希冀。她开了两个小时,一直到下午一点。 刚坐上车的时候,还和程开祖简单地打听了公司是如何经济好转的,之后,两人就再也没什么话说,只有车上的GPS播报声时不时地会响,还有她咕咕叫的肚子,一声高过一声。 宋鼐鼐心里七上八下。 不久前,她听婶婶讲了“纸”的事,便一心想找到这间工厂。后来从秦淮那里得知,宋知和付哲一起去过,在那里还发现一间地下室,可大门上的是精密的机械锁,寻常工具打不开。 里面一定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如果真是那里,她又该怎么打探呢? 她忧心忡忡地望着前方平坦的路面,无意间往后视镜看过一眼。 霎时凛然一惊。 ——竟恰好与后排的人对视上。 眼神充满审视和精明的亮光。 程开祖早在暗中观察着她。 杜修凡职位高,说这人是商业间谍的话,十分可信。但这个漂亮的法务实习生……她当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也只是向外拨通了电话。本来程开祖不能确定她是否存在嫌疑,可在这两个小时里,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没吃午饭、长时间开车,竟然没有叫苦一声,这叫他总觉得对方是有点目的在的。 两人共处一车,各怀鬼胎。 才下午一点,天色竟如六七点那般昏沉。平原上,飞沙走石,枯草屑乱飞,荡了挡风玻璃一层灰,雨滴伴着雪水再拍击上来,凝结的水流冲开灰尘,留下清晰的数道印痕。 车辆行驶在平原地带的国道上,没有修建路灯,全靠车头灯亮着。可视路面大概有七八米远,时不时还窜出来一只田鼠或者野兔子,吓得宋鼐鼐连连刹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