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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禁军营里,他是副指挥使,齐逍是正指挥使,但其实他比齐逍年纪要大,资历也老,为什么自己会居于齐逍之下,卫铎也曾想过,但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此次他与齐逍两个人同率禁军离开京城,不过两人一个是跟着君疏辞,一个是跟着傅倾流,在他眼里,跟着太傅大人要做的事显然更加重要,在这一点上,他是胜过齐逍的。 他从未想过,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深意。 裴折斟酌着词句:“简单来说,禁军里的人也是百姓,在做什么决定的时候,你也需要考虑他们。” 他与卫铎并不像与君疏辞那样熟识,关系不够,有些事也不能说得太透。 卫铎沉默了一段时间,就在裴折准备反省自己是不是说得太伤人的时候,他动了,他……又跪下了。 裴折:“……你这是做什么?” 卫铎沉声道:“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多谢少师大人指点。” 裴折很乐意与他这种性子耿直的人相处,但真的吃不消他跪来跪去,忙道:“算不上指点,你赶紧起来吧,我都觉得自己夭寿了。” 从年纪上看,卫铎比裴折大不少。 其实放眼整个朝廷,以裴折的年纪,也能归于最小的那一堆里。 卫铎被他推着坐在桌边,坐得很挺直,看得裴折浑身不自在,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也坐正了些:“现在呢,你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吗?” 当初答应傅倾流的,只是帮他照看着这边的事,究竟要做什么决定,裴折并不准备插手。 卫铎思索了一阵子,点点头:“是,我有六成把握。” 裴折扬了扬眉:“还是六成?” 经过刚才的谈话,他自然不会认为卫铎没有考虑周到。 “还是六成。”卫铎抿了抿唇,“我准备一个人乔装打扮,混入一个要前往白华城的商队,进行打探。” 裴折:“……” 卫铎觉得这主意不错,不遗余力地想要说服裴折:“我对我自己的能力有把握,绝对可以发现白华城中闹鬼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此一来,就算出了事,也能避免影响我朝与番邦的关系,也不会连累其他禁军的弟兄。” 裴折:“……” 裴折脑瓜子疼,从没有这么疼过。 他现在有一个问题很想问齐逍,究竟是怎么忍了卫铎的,还一忍忍了这么多年。 在他看来,就连云无恙和林惊空两个没脑子的,都比卫铎好相与。 卫铎看脸色的能力和他的情商成正比,期待地问道:“少师大人觉得如何?” 不如何! 裴折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你一个人,我觉得有些欠妥。” 眼看着他又要开始了,裴折连忙抢先道:“一个人固然会减少风险,但是难免顾及不到所有,白华城一事牵扯甚广,再过几日,太傅大人就会回来,我建议你先稍事休整,等他回来再做打算。” 卫铎不太满意他这个提议,但也无话可说,只能暂且应下。 天色已晚,不便骑马,他给裴折和云无恙开了两间房,留他们住下。 裴折没有异议,当即回了房间。 对于卫铎今晚说的事,他还需要再思量一下,虽然否定了卫铎的计划,但是裴折对他的分析很认同,白华城内不简单,那闹鬼的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原因。 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天刚亮。 裴折习惯了早起,前些日子忙于案子,总没有按时作息,这些日子闲下来,作息又慢慢恢复了。 随着开春,天气越来越好,从邺城到淮州城,会路过一座山,山名鹿泽,上面种满了桃树,每年到了现在的季节,桃花就开始绽放了,远远望去,山上一片粉色。 是踏青的好时节。 鹿泽山上有一座佛寺,叫熙华寺,香火不错,住持每逢十五便开讲。 裴折娘亲信佛,他从小耳濡目染,也亲近这些。 早上吃饭的时候,听到邻桌的百姓提起熙华寺住持今日要开讲佛经,顿时动了心,和卫铎说了一声,便和云无恙一块去了鹿泽山。 鹿泽山不大,风光很好,美不胜收,尤其是桃林里,春光尚好,微风不燥,未出阁的姑娘跟着自家长辈礼佛,引来一众公子哥儿。 作为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儿郎,他一路走过来,收获了不少姑娘的目光。 俊俏儿郎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的感觉,摇着扇子,慢悠悠往熙华寺走。 熙华寺里里外外都是人,裴折带着云无恙到的时候,主持已经登上高台了,来听佛法的人都坐在蒲团上了,他俩也不好继续走动,寻了角落位置坐下。 裴折从前随家人去过佛寺,但听人讲解佛经还是头一回,远远往台上看了一眼,颇有兴致地四处打量,突然看到某一处的时候,视线定住了。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热忱,叫人给抓住了。 金陵九掀起眼皮,正和他对上视线,脸上有明晃晃的惊讶。 两人离得不远,都是边边角角,裴折拍了拍云无恙,让他让开点,然后拽着蒲团,慢悠悠地往金陵九那边挪,等挪到金陵九身边的时候,惊讶的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金陵九没怎么打扮,和之前差不多,但他那张脸,是怎么看怎么惊艳。 --